最后在白晓的一阵利弊下,他终于还是接受了这一现实,拿起笔,咬牙切齿道:“好!我签!”
若是这烟馆是自已的,大不了就和刘洋庆以及他背后的市长拼个鱼死网破。可他不是,他只是白家旁支的一员,即便白家如今有几分势力,却也无法与市长公然抗衡。
而且,他背后的洋人,向来唯利是图。一旦察觉到白晓与市长交恶,或许会更加绝情,直接将他踢出,转而与市长合作。毕竟,在这些利益至上的洋人眼中,谁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好处,谁就是合作伙伴。
只要烟馆还在自已手里,那就还有翻盘的机会。白晓深知,此刻的妥协只是权宜之计。他强忍着内心的怒火与屈辱,手中的笔好似有千钧重,每落下一笔,都像是在自已的尊严上刻下一道深深的伤痕。
签完字后,白晓将笔狠狠掷出,笔在墙上弹了一下,滚落在地。他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筋骨,瘫坐在沙发上,双眼布满血丝,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胸口剧烈起伏,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包间内格外清晰,宣泄着他内心的愤懑与不甘。
刘洋庆一脸得意地收起合同,拍了拍,仿佛拍去不存在的灰尘,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白晓,冷笑道:“白老板,识趣点总是好的。往后只要好好配合市长,少不了你吃香喝辣的。”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白晓看着刘洋庆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等刘洋庆刚走到门口,白晓突然大声说道:“刘二爷,今日之事我记下了。希望你和市长别太过分,不然,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刘洋庆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只是冷哼一声:“白晓,你最好清楚自已的身份。别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不然,有你后悔的。”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包间,“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带上,独留下白晓一人在包间中双目失神的看向天花板。
最后白晓坐起,看着空荡的包间,他握紧了拳头,牙关紧咬,暗暗发誓:“这笔账,我白晓一定会讨回来。”
第二天。
香榭丽舍烟韵馆,墙边多出一道身影,仔细一看赫然是昨晚的烟鬼。只见他此刻浑身是伤,腿部似乎还断了一条,整个人狼狈地瘫倒在墙边,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绝望。
而路过烟馆的人,只是匆匆瞥了一眼瘫倒在墙边的烟鬼,那眼神就像看到街边一块寻常的石头,没有丝毫惊讶与怜悯,脚步不停,继续各行其路。在这鱼龙混杂的烟馆边暴力与伤痛似乎司空见惯,人们对于这些早已麻木。
一个穿着破旧长衫的男人,嘴里叼着烟,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嘟囔着:“又一个倒霉蛋,这地儿哪天没点事儿发生。”
旁边一位提着菜篮子的大妈,头也不回,只是随口接了句:“活该,来这烟馆的没几个好人,指不定犯啥事儿了。”
就在此时一旁的香榭丽舍烟韵馆中走出几个打手,他们大摇大摆地来到烟鬼跟前。而为首的正是昨晚在刘洋庆面前卑微如狗的二赖子,见地上的人二赖子身旁的人开口嘲笑道:“赖子这就是害你被骂的那个烟鬼?”
二赖子蹲下身子,一把揪住烟鬼的头发,将他的头硬生生抬起,脸上满是凶狠:“妈的,可不就是这货!昨晚在疤哥面前给老子惹了多大麻烦,害我被疤哥那顿骂。喂!不就断你条腿吗,难不成你还想赖在这,今天你要是敢在烟馆门口给老子丢人现眼,信不信老子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
烟鬼感受着头上传来的剧痛“嘶”了一声,带着哭腔抽泣道:“爷……腿……腿断了,我……我缓缓就走。”
“踏马的还等你缓缓,谁特么等老子缓缓,赶快给老子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二赖子说着,扬手便要打。
烟鬼吓得浑身一颤,但他感受着腿上的疼痛和一天没有吃东西疲惫的身体,他现在已经彻底没了力气,只能躺在墙边一动不动。
见烟鬼面对自已的威胁无动于衷,二赖子先是一怔,随即恼羞成怒,“好啊,你这杂种,还敢装死是吧!”说着,他狠狠一脚踹在烟鬼的腰间。烟鬼被这一脚踹得闷哼一声,但他虚弱的身体已经无法做出回应。
“妈的,小赤佬你挺抗揍啊。”二赖子见烟鬼巍然不动,心中怒火更盛,抬起脚又是两下。
就在这时,一道严厉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起:“干什么,还做不做生意了。”
二赖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停住了脚。他转头望去,只见疤脸阴沉着脸,快步朝这边走来。
“疤……疤哥,这小子昨晚坏了咱的事儿,今天还在这儿赖着不走,我这是在教训他呢。”二赖子赶忙解释,眼神中带着一丝讨好与心虚。
疤脸阴沉着脸,快步走到二赖子跟前,目光扫过地上奄奄一息的烟鬼,眼神中满是不悦。
“在这闹什么闹!这要是让客人瞧见了,谁还敢来咱们烟馆?”疤脸指着地上的烟鬼,语气严厉地质问二赖子,“你就不长点脑子?这烟鬼死在烟馆门口,咱们这生意还怎么做?”
二赖子低着头,嗫嚅着:“疤哥,我……我真没想到这么多,就想着教训他一顿。”
疤脸狠狠瞪了二赖子一眼,没好气地说:“就你能耐!在这烟馆门口把人往死里揍,多晦气啊!这地方本来就鱼龙混杂,要是传出去说咱烟馆门口死人了,以后谁还敢来?”
二赖子低着头,不敢吭声。
疤脸皱着眉头,又看了看地上的烟鬼,“赶紧的,你们几个,把这烟鬼抬到对面小巷去。找个旮旯随便扔那儿,别在这儿影响烟馆生意,看着就心烦。”
二赖子一听,赶忙招呼其他打手,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抬起烟鬼,朝着对面小巷走去。
疤脸看着他们的背影,又转头对着二赖子骂道:“还愣着干什么?跟着去啊!处理完这事儿,给我滚回来,耽误了事我拿你是问。”
“是是是,疤哥我这就去。”二赖子应了一声,赶忙小跑着跟上队伍。
来到队伍后,他看着被架起的烟鬼心里满是不爽,忍不住小声嘀咕:“妈的,就这烟鬼,昨晚害老子被疤哥骂,今天还得伺候他。”
旁边一个打手听见了,笑着调侃道:“二赖子,消消气,这不是疤哥发话了嘛。你也别气,等把这倒霉蛋扔了,咱找个地儿喝两盅去。”
“喝个屁,你昨晚没听老大说,最近一区又来了个陶正,扫了一区好多帮派。”二赖子摆摆手,一脸烦躁。
另一个打手撇撇嘴,满不在乎地说:“能有啥来头?说不定就是个不知死活的愣头青,趁着咱们没注意,在一区瞎折腾。咱老大在这申城根深蒂固,就算他是陶正难道他就能翻了天不成?我们身后可站着洋人,我就不信他们还敢找洋人的麻烦。”
“就是。”另一个打手跟着附和,“别说我们身后的洋人,我可知道他们巡警执法就只能在本区内。我们这是二区,他们再跳也影响不了我们,放心吧。”
二赖子听着众人的话,心里的担忧稍微减轻了些,但还是觉得不能掉以轻心。“话虽这么说,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家伙突然冒出来,还搞出这么大动静,肯定不简单。咱们可不能大意,都得留点儿神。”
这时,架着烟鬼的一个打手抱怨道:“二赖子,这烟鬼咋办啊?再往前走也不是个事儿,要不就扔这儿得了。”
二赖子看了看四周,这条小巷昏暗狭窄,堆满了杂物,确实是个弃置烟鬼的好地方。“行,就扔这儿吧,别管他了。”
几个打手如释重负,将烟鬼随手丢在一旁的角落里。烟鬼的身体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但他早已昏死过去,毫无反应。
“走,喝酒!”见处理完烟鬼,二赖子左侧的打手再次提出喝酒的邀请。
“不了,疤哥叫我处理完,直接回去,下次吧。”打手们一听,有些扫兴,不过他们也没过多计较,疤哥可是老大手下第一打手,谁要是引了疤哥不快被沉了江老大都不会说什么。
见众人有些扫兴,二赖子正想着要不找个时间小聚一下,突然他就感觉自已的腰被一个圆圆粗粗的东西顶住。
“嗐,别闹。”二赖子还以为是哪个弟兄在和自已开玩笑。
但只见打手们回头看向他的身后面露惊恐,他心底暗道不好,僵硬的想要回头,但只是略微一动一道冰冷的声音便从他身后响起:“别动,把手举起来。”
十分钟后,二赖子和一众打手,被以驷马缚的方式绑在了小巷,而在他们的面前则站着一个个膀大腰圆的巡警。
“就这些?你要是胆敢隐瞒,后果你们懂的。”
二赖子听着面前巡警威胁的话,又惊又恐:“爷,大爷,我二赖子可是远近闻名的老实人,我要是隐瞒一句话我就天打五雷轰,我不得好死。”
巡警听后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年轻人,只见年轻人在思考片刻后缓缓点头,“既然已经确定,那就行动,我不信这么多烟馆还不能让那个狗日的鬼佬心痛。”
“是局长。”巡警得到命令后,起身来到巷口打了一个手势。
很快烟馆门口便出现了几辆卡车,而在大街上的人看着突然出现的帆布卡车,不由暗自猜测这烟馆的主人到底什么身份竟然能请来这么多的卡车。
而街上的人都看到了卡车,烟馆顶层包间的白晓自然也透过百叶窗也看到了突然出现的卡车。他脸上露出疑惑,挥手叫来了一个服务生:“让疤脸去看看,要是来找麻烦的处理掉。”
“是。”服务生听后,立马放下手中红酒,快步退出包间。
很快,疤脸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只见他气势汹汹的来到最近的卡车边,他敲着驾驶位不耐烦道:“喂,你们叽霸谁,赶快把车给我挪开,耽误了我们生意没你好果汁吃。”
“喂!”见没人回复自已,疤脸的敲击声更重:“开门,你们没听到我的话吗?”
就在疤脸逐渐的变成暴躁时,门打开了。而身处包间的白晓看着突然举起手跪下的疤脸,心底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只见卡车上的帆布缓缓打开,是巡警,满车全副武装的巡警,而且卡车的车顶也架起了机枪,白晓的脸色一下子变的惨白。
该死,巡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市长不是答应过我,会帮我解决问题吗?就在白晓胡思乱想时,巡警们已经一个接一个的下车把烟馆围得水泄不通。
“一,二,三班守住周围,不要放跑一人,剩下的都给往里冲。记住我们的原则,我方绝不率先动手,但对方先动就是暴乱,都懂了吗?”
“懂了!”伴随气势如虹的喊声,巡警向着烟馆鱼贯而入。
“喂你们是谁!”一个打手挡在了巡警面前,平时他就耀武扬威惯了,自然对面前的巡警没有一丝害怕,反倒脸上还挂出了一副嚣张的表情。
但下一秒,他的表情便凝固在脸上。只见带头的巡警举起手中的警棍,高声厉喝:“遇到反抗,暴乱,暴乱!”
“我丢雷老母!” 这是打手最后的念头,只因下一秒警棍便落在了他的身上。打手闷哼一声,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一般,直接瘫倒在地,但倒地的他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又是两棍落在了身上,被物理静了音。
其他打手见状,先是一愣,随即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平日里在这一片横行霸道惯了,何时受过这般屈辱?他们纷纷撸起袖子,露出狰狞的表情,朝着巡警们冲了过去。
“敢在这儿撒野,老子定让你们有来无回!弟兄们冲啊!” 人群中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喊完这句狠话,便像模像样地冲了出去。可没跑两步,速度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越来越慢。
到最后,他竟偷偷地把众人往身前一挡,贼溜溜地观察着四周,见现场没人注意到他,立马转身,像撒了欢的兔子,朝着后门撒腿就跑。
边跑还边在心底给自已打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这是战略性撤退,弟兄们等着我搬救兵啊~” 就在他暗自窃喜自已的机智时,来到后门的他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