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世子
最后江适然还是没来三皇子府，江从南刚从清风观回来的时候，他还能去找江从南说以后好好相处。
因为那时候他觉得自已还是占上风，江从南是不乖顺被家里放逐到清风观坐了三年冷板凳的人，他希望江从南识时务，不要像她的母亲一样，咬着他们不放。
她是迟早要外嫁的女儿，何必和他弄砸关系。
但是时到今日，江从南是江家值得骄傲的女儿，而他闹出丑闻不说，还要仰仗江从南才得的官职。
他从俯视变成仰视，心里不得劲，实在不想看到江从南的脸。
温玲珑在江兴杰面前皱眉装样子，“就算侯府都知道三皇子妃看不上自家兄弟，但是在外头样子还是要装装，二房恨不得连八字都没一撇的说亲对象都想带到三皇子府给三皇子妃掌掌眼，现在自已的亲弟弟成婚，弟媳妇都没见过长姐的脸。”
“说出去主要怕别人误会，影响三皇子妃的名声。”
江兴杰被说服，转头去跟赵沅君说，让她带曹心柔去三皇子府见江从南。
“南儿怀孕，精力不济，哪里就非要专门去见。”赵沅君心气不顺，要是小两口自已要去也就去了，江从南也不会不给脸面，把他们晾在府外。
凭什么让她带曹心柔去，给她脸了。
“这也是为了南儿的名声好，适然是她的娘家弟弟，让人看他们关系交恶有什么好处？”
“南儿能给江适然谋官职，她就够对得起这个娘家了。”赵沅君白眼一翻，“要是还有人拿他们的关系生事，也好知道是谁白眼狼。”
“你怎么这么难说话？”江兴杰问，“我是让你做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为难事了吗？”
“我求侯爷的时候，侯爷视而不见，现在侯爷求得着我了，我就得听话顺从？”赵沅君冷笑，“想得未免太美了。”
江兴杰来回踱步，让赵沅君带曹心柔去三皇子府不单单是去见江从南，也是想日后赵沅君带着曹心柔出门交际，认识些人，不然跟温玲珑一样闷在府里，对江适然没有一点帮助。
“明日我会上书，请立小九为侯府世子，这下你满意了吧。”江兴杰像是做出重大牺牲一般。
“侯府姓江，侯爷想立谁为世子和我这个姓赵的有何干系？”赵沅君看着他，她是想让小九当世子，但是继承爵位的是你儿子，还是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你想当个功栽我头上？
“侯爷爱让谁当谁当，我有南儿，早就不想管这些破事了。”
江兴杰愤然离去。
不过他这次没有再拖延，而是认真的上书请立世子，反正陛下也不可能一次就同意，只是上书给赵沅君看看诚意。
想要马儿跑，就得给马儿草。
陛下拿着这折子问李衡，“你岳父这般年轻就要立下世子？”他自已不急着立继承人，就看不得别人着急。
“岳父家情况有些特殊。”李衡斟酌一会后说，“岳母隔了这么些年才抱上儿子，也许是岳父想给她一个保证。”
“一个记名嫡子。”陛下思忖，“而且这也太小了，几个月大的孩子，说句不好听的，礼部的程序还没走完，出点意外就不在了。”
“岳母看若眼珠，寻常不会出意外。”李衡道。“这个孩子和上头兄长的年纪隔得太远，若不早早定下名分，只怕日后含糊掰扯不清楚。”
“你希望朕同意？”
“儿臣确实想向父皇讨个恩典。”李衡知道江从南肯定是希望这个世子早早定下来，“这个孩子就是南儿的亲弟弟，日后肯定是要当小外甥的陪读。”既然是自已人，该有的待遇就得争取。
“罢了，看在她妊娠有功的份上。”陛下朱笔一挥一个允。“你亲自去告诉你岳父这个好消息。”
“儿臣领命。”
江兴杰没想到陛下这么容易就同意了，脸上一时转不过来，好在李衡也不是个调皮性子，并没有因此责问他难道对圣命不满。
江适承成为侯府世子，一应待遇就都写在纸上，他会有自已的品阶，礼服，往后所有正式场所，他就是站在江兴杰身后的第一人，哪怕他现在还不会站。
江适然直面这个世子位彻底落空，面色阴沉难看。
“话我带到了，我就先回去了。”李衡不想看这两父子的神情，就准备回府，走出两步后停顿，回身看江兴杰，“世子已定，岳家庶长即已成家，便可分宗。”
一家只能有一个继承人。
江适然不能再留在侯府作为隐形继承人享受侯府的供养。
“这是自然。”江兴杰回过神来道，“要分家的，等到礼部所有的事情都做好，就分家。”
江适然不敢置信的看着江兴杰，“父亲。”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李衡提醒，“岳父既然已经上书请立世子，就已经做了决断，千万不要再糊涂。”
“我知道。”江兴杰看着烦躁坐不住的儿子，给他后背一巴掌，让他镇定下来，莫要在殿下面前丢脸。
“爹真要把我赶出去？”李衡走后，江适然再一次问江兴杰。
“你当不成世子，侯府迟早是待不住的。”江兴杰叹气，“但是你放心，外头的宅子，基业，爹都给你安排好了，除了侯府的祖业不能动，爹能给你的都给你了。”
江适然跪下抱着江兴杰的腰，如同小时候一样抱着他的腰撒娇，“我不想要那些东西，我只是想和爹在一起。”
“祖母还在，叔父都不曾分家，为何爹还健在，我却要分出去单过？”江适然哭诉，“我什么都不要，只想和爹生活在一起也不行吗？”
“我不和小九抢东西。”
江兴杰被他说的眼泪也流出来，抱着儿子的头，“没办法啊，你留在府里，你母亲不会放心的，她会千方百计赶你走，你现在先出去，反而占据主动。”
“都是爹的错，当初你生下来后把你抱给你母亲养，今日就不会有父子分离之苦。”
他们把赵沅君得罪透了，现在想让赵沅君容下他们是绝无可能。
这边如何父子情深不说。
温玲珑那得知消息也是如遭雷劈，久久不能回身。
“世子就定下了？不是说陛下没那么快同意吗，还得磨个两三年，等他心情好的时候才同意。”
“陛下面前有帮腔的人。”婢女说，“今日来送达旨意的就是三殿下呢。”
“她的女婿就这么得用？”温玲珑苍白面色，“立世子就立世子，那么一个奶娃娃能不能养大都另说。”
“侯爷说了要大少爷分家？”
婢女点头。
要是分家出去，那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温玲珑死掐自已的虎口让自已冷静下来，她现在也不可能跟着儿子出去。
不想母子分别，她就得想办法。
江适然不能出去，他是侯府的长子，他就该在侯府生活。
江适然比江兴杰更快一步来临水轩，温玲珑看到他就忍不住扑上去抱着哭，“我的儿。”
“娘已经知道了？”江适然问。
温玲珑点头，“你放心，娘不会让你分出去的，不管想什么办法，娘会说服你父亲。”
“偌大个侯府怎么会留不下你。”
“娘只哭着说舍不得就是，不用阻拦父亲的意思。”江适然脸上冷静全然不似在江兴杰面前的样子。
“父亲之前收走母亲的铺子庄子，借着分家的契机要全部拿回来，还要让他给出更多。”
“你留在侯府，这些东西以后都会有，你要为了这些东西离开侯府，你有的也就只有这些死物。”温玲珑劝他。
“说分家也不是马上就分，父亲也会等礼部的程序走完，嫡母催促时才分。”江适然垂下眼眸，“这么些时间足够我们拖延了。”
如果他注定得不到侯府，那他要搬空侯府，只留给赵沅君和她的小九一个空壳子。
“礼部的程序时快时慢，我就怕江从南借三殿下出面催促，让本来很慢的程序变快。”温玲珑担心。
“那就让她无暇分心。”
江适然去求见了二皇子。
李能看见他，“倒是很久没见你。”
“微臣当初好心办坏事，害了自已妹子不说，也连累殿下，实在无颜面对。”江适然直接跪下回话。
“那你现在又有颜面对了？”
江适然摇头，“微臣无能，是来向殿下求助的。”
“秭归侯府世子已定，养在嫡母膝下的幼弟成为世子，我这个成家立业的庶子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嫡母迫不及待要赶我出府。”
“你如今有官职，离开侯府也大有作为。”
“陛下对各国公府，侯府请立世子的折子都是留中不发，偏偏秭归侯府要立一个奶娃娃，陛下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江适然道，“是三皇子在陛下面前说和。”
“三皇子已经可以影响到陛下的决定，殿下就不觉得危险吗？”
李能扳指不说话。
“微臣听闻陛下会同意，是因为三殿下说，他儿子的伴读需要身份。”
“三皇子的孩子生下来就有侯府世子当伴读，而殿下的孩子，伴读又会从哪些人中选出？”江适然继续说，“陛下给各位皇子选妻都是门第低微，为何偏偏三皇子是侯府贵女？”
“殿下是不是一直以来都认错了对手，莽夫如大皇子，并不是殿下的敌人，殿下的敌人，其实是有中宫养育之实的三皇子。”
李能冷笑，“你为了让我帮你夺取侯府，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想让我去对付三皇子？”
“微臣从来不想夺取侯府？”江适然回道，“嫡庶有别是写在礼法上，父亲爱我也不能和整个礼法抗衡。”
“但是在世子长到能亲近帮衬三皇子前，微臣想利用秭归侯府的力量，全力支撑殿下登顶。”
“微臣也不是想让殿下对付三皇子，但是登顶路上的所有碍眼的石头都应该扫开，管他是大还是小。”
李能虚点着他，“你胆子很大，敢来和我说这些！”
“我欣赏你的野心，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因着江兴杰真的把世子定下来，赵沅君一码归一码，还是带曹心柔去三皇子府见江从南。
“好标志的姑娘。”江从南见到曹心柔就说，“没想到江适然还有这样的好福气。”
曹心柔送上自已亲手做的虎头帽和虎头鞋。
“这是我给小皇孙殿下做的一点心意，还请姐姐莫要嫌弃。”
“你有心了。”江从南笑着接过，自然回送一些东西。
三人闲聊些家产，曹心柔羞窘表示要更衣，小果领她出去。
江从南笑着对母亲说，“是个有眼色的。”知道母女两有私密话说，知道主动避嫌。
“自嫁进来，每日晨昏定省，一日都不曾落下。”赵沅君道，“行事落落大方，对上下都和气，完全看不出是小门户出来的。”
“你父亲也是上心了。”选的这么好儿媳妇，如果不是江适然媳妇，她会多给几个好脸色看。
“和温姨娘相处的如何？”江从南问。
“温玲珑现在顾不上她。”赵沅君笑，“她现在忙着准备江适然分家的事呢？”
“哪就这么快了。”江从南摇头，她不像母亲这么乐观，温玲珑母子会这么容易顺从的分家，“母亲早些年就对公中的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下却要好好打起精神来盘一盘，这日后可都是小九的家底。”
“没道理这姓江的侯爷还要用赵家的嫁妆填吧。”
“你这倒是提醒我了。”赵沅君皱眉，“我原想着温玲珑这次这么识相，你父亲要多给点，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是送瘟神了。”
“现在却是要盯着点，免得他们把侯府都搬空，留一个空架子给小九。”
“就这个空架子也不一定全是小九的。”江从南笑，“二叔和五叔还没分家呢。”
赵沅君闻言脸色淡了些，她真是昏头了，为了江兴杰一句要江适然分出去过就开心到现在，以为是板上钉钉，没想到事成之前都有变数。
老太太现在是没吱声，但是她都没让儿子分家，哪里轮得到江兴杰来分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