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湘雅菌影

长沙湘雅医院·一九三零年夏至

消毒水的辛辣混着尸蜡气息漫过走廊，苏婉宁的白罩衫袖口擦过德制X光机外壳，铅玻璃观察窗的冷凝水滑落在"1930年启用"的铜牌上。霍云深扮作电工，钳柄敲击配电箱钢板，"昭和五年检修"的钢印下渗出淡绿菌斑，蚀刻出天心阁炮位缺陷图。

"三诊室X光片归档！"

护士长的橡胶鞋跟叩响水磨石地面，病历车扶手镶嵌的鎏金梅花扣反着冷光。苏婉宁俯身整理胶片，银簪尖挑破装片袋封口——显影液残留的菌丝在观片灯下竟构成岳麓书院坐标网。

滋滋——

高压线圈突爆电弧，青烟裹着臭氧吞没操作间。趁乱霍云深撬开射线防护门暗匣，《放射日志》的"肺结核筛查"栏夹着泛黄毕业证影本——母亲林素衣的圣约翰护校照背景里，湘雅解剖实验室储尸柜编号被红笔圈出"47"。

"负压病房泄露！"

两人冲过防菌门廊，隔离玻璃内菌斑正吞噬培养皿。苏婉宁翡翠耳坠突被吸向病理标本柜，旋开甲醛罐暗阀，漂浮的胎儿标本脐带缠着锁金绣线，脐眼显微凹槽拼出"新河机场"字样。

日本实习医生撞开气密门。

手术刀劈落刹那，霍云深以胶管缠其手腕。挣扎间刀尖划破菌株存储柜，喷溅的绿浆在墙面蚀出"昭和五年七月"日期。护工突然掀翻器械车，滚落的手术剪刺穿防化服袖管——遇菌液显影的织纹竟构成长沙城防地下水网图！

"太平间闹鬼！"

老勤杂工的嘶吼穿透走廊。苏婉宁旋开停尸柜滑轮，柜底暗格油布裹着《暴雨扩散模型》："湘江洪峰契合菌液流速，目标覆盖教育会坪"。混迹尸群中的霍云深斧劈通风栅，管壁黏着的《湘江水文图》菌斑蚀痕正随气流震颤，溃烂点精准覆盖所有学校取水口。

焚化炉烟囱喷吐绿烟。

两人攀消防梯登顶，西南风将菌尘吹向橘子洲头。苏婉宁的银簪别断生锈排风管，跌落的德制温湿度计内胆裂开——水银浸润的锁金绣薄片遇热显影，拼出"三汊矶油库"坐标。

哐当！

锅炉房突传爆炸，气浪震碎病理科窗棂。苏婉宁踏着玻璃渣跃入，菌液浸透的《护士值班表》上，母亲姓名旁的血手印遇水溶解，显影为日本海军特高课密令。霍云深斧砸液氮罐底座，冷雾中浮现母亲穿圣约翰校服的照片——背景湘雅钟楼顶层的旗杆被显微圈注："风向标改造菌雾喷射器"。

"亥时风起！"

日本特务踹门涌入，军刀劈断电线引发爆燃。混乱中老勤杂推倒标本架，成罐组织液裹着菌株漫流。苏婉宁踏着病历车荡向气窗，霍云深挥斧斩断钢索，坠落的防护门封死通道。

钟楼齿轮突传刺耳刮擦。

旋上塔顶时，巨型风扇叶间嵌着德制喷雾器。母亲的白帽照钉在操作台上，别针尖刺穿的锁金绣底图标注着："文夕大火导火索坐标"。

"娘亲..."

指尖抚过照片齿边，相纸背面的显影药剂随泪滴溶解——显微血绣满文曝出惊心秘闻："特高课编号47林素衣绝笔"。

探照灯刺穿雨幕。

霍云深揽住苏婉宁坠向雨棚，背后菌雾如巨蟒窜向夜空。砸进绿化带时，缠金绣线的日军尸体坠落脚边，铜牌"昭和五年湘雅"在雷光中现出林素衣的日文名："リン?スーイ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