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通道的尽头连着间废弃的罐头厂,生锈的传送带旁堆着半人高的空罐头,空气里弥漫着番茄和灵脉的混合味——这是王瘸子的安全屋,他总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尤其是在3号窟,没人会在意一堆过期罐头”。
林深把母亲放在唯一一张还算完好的行军床上,苏璃立刻打开王瘸子留下的医疗箱。箱子里的设备比黑市常见的高级,灵脉检测仪的屏幕亮起时,显示母亲的灵脉波动己经稳定在“正常”区间,只是后颈的皮肤下,还藏着一丝极淡的黑纹,像没擦干净的墨迹。
“王瘸子早有准备。”苏璃调试着一台小型净化仪,“这台仪器能持续输出逆熵能量,虽然赶不上灵脉塔的核心,但足够压制残留的熵蚀。”她的机械臂残骸放在仪器旁,新长出的淡粉色皮肉上,血管正随着仪器的嗡鸣轻轻跳动,“我的手臂也在恢复,看来逆熵能量不止能净化,还能催生新生。”
母亲突然抓住林深的手,她的指尖冰凉,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小深,王瘸子的安全屋不止这一间。”她指向罐头厂角落的一个铁皮柜,“柜子后面有扇暗门,通往3号窟的地下灵脉网络——那是你爹当年和守脉者接头的地方。”
林深的怀表突然震动,表盖自动弹开,悬浮的齿轮指向铁皮柜的方向。他走过去推开柜子,果然在后面的墙壁上发现块松动的砖。抠掉砖块,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里面黑得像泼了墨,隐约能听见水流声——是3号窟的地下暗河,也是贫民区的“生命线”,很多人靠打捞暗河里的灵脉碎片为生。
“守脉者为什么会盯上我们?”林深回头看向母亲,“你说他们是我爹组建的秘密部队,可他们的标记……看起来不像友军。”
母亲的目光落在怀表上,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守脉者分两派。一派跟着你爹,主张‘守护灵脉自然循环’;另一派跟着你爹的副手,觉得‘人类该主动掌控灵脉’,后来……就和联邦走得近了。”她的声音低下去,“你爹失踪前,把母巢核心的真正位置告诉了两派的首领,说‘只有两派联手,才能守住秘密’——现在看来,他们可能己经分裂了。”
苏璃突然站起来,机械臂残骸指向罐头厂的通风口:“有人在外面。”她的右眼蓝光聚成一点,“不是陈默的残部,脚步声很轻,装备比清道夫好,而且……他们在放信号弹。”
林深抓起军用匕首冲到窗边,撩开破旧的窗帘一角——外面的巷子里,三个穿黑色风衣的人影正站在罐头厂门口,其中一人举着块发光的令牌,令牌上的图案和母亲后颈曾有的印记一模一样:怀表纹路缠绕着一根灵脉枝桠。
“是守脉者。”林深压低声音,“他们没带重武器,看起来不像来动手的。”
母亲突然说:“让他们进来。”她从枕头下摸出块暗银色的牌子,正是林深在灵脉塔捡到的那块刻着“林岚”的金属牌,“这是你爹给我的‘守脉者信物’,他们看见这个,会说明来意。”
林深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了罐头厂的铁门。三个守脉者走进来,为首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左脸有块烧伤的疤痕,右手戴着只黑色手套,手套的指尖隐约透出金属光泽——是改装过的机械义肢。
“林夫人。”男人的声音很沉,像从地底传来,“我们是‘旧派守脉者’,奉王瘸子先生的命令来接应你们。”他递过一个密封的信封,“这是他留给林深先生的,说‘只有在安全屋才能打开’。”
信封的火漆印是守脉者的令牌图案,林深拆开信封,里面是张用灵脉墨水写的字条,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间写的:
“守脉者己被渗透,新派投靠陈默,旧派只剩我们七人。母巢核心的暗位置在‘熵蚀动物园’(3号窟废弃基因实验室),那里有你爹的‘逆熵数据库’。怀表的齿轮缺了最后一块,在苏璃的机械臂里——别让她知道,时机未到。”
林深的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看向苏璃的机械臂残骸。苏璃正盯着守脉者的黑色手套,似乎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她的右眼蓝光闪烁,像是在分析什么。
为首的守脉者突然说:“陈默的残部己经封锁了3号窟的主要出口,他们在找一个‘带着怀表的年轻人’和‘有母巢印记的女人’。”他的左手在风衣口袋里动了动,“我们可以带你们从地下灵脉网络出去,通往‘熵蚀动物园’的后门。”
母亲突然问:“你们认识一个叫‘阿银’的孩子吗?能和变异兽沟通的那个。”
守脉者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为首的男人顿了顿才回答:“认识,王瘸子先生安排我们保护他,现在他在安全的地方,等你们到了动物园,就能见到他。”
林深的怀表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表盖内侧的“熵增不可逆”刻字渗出红雾,在他手心凝成一个“假”字。
苏璃猛地站起来,机械臂残骸指向守脉者的黑色手套:“你的手套里藏着什么?灵脉波动很奇怪,不是守脉者该有的频率,反而像……陈默的熵寂能量残留。”
为首的守脉者脸色骤变,左手突然从口袋里抽出来,手套裂开,露出里面覆盖着暗紫色鳞片的手——和陈默的熵蚀左臂一模一样,只是鳞片更淡,像刚被感染。
“抓住他们!”男人嘶吼着扑过来,另外两个守脉者同时拔出腰间的短刀,刀刃上泛着黑紫色的光,是涂抹了熵蚀毒液的特制武器。
林深下意识将母亲护在身后,怀表的齿轮突然飞出来,在他们面前组成一个旋转的光盾。苏璃的机械臂残骸在她手中化作一把蓝光闪烁的匕首,迎着守脉者的刀刺过去:“果然是新派的内鬼!王瘸子的信提醒得及时!”
罐头厂的罐头在混战中被撞翻,空罐滚得满地都是,发出刺耳的声响。林深一脚踹倒一个守脉者,却发现对方的后颈有个淡红色的印记——和母亲后颈的痣位置相同,只是形状更像个扭曲的“熵”字。
“他们被陈默种下了‘熵蚀种子’!”母亲的声音带着惊恐,“这是你爹当年放弃的实验,能让人绝对服从,代价是三个月后会彻底熵蚀化!”
为首的守脉者突然笑起来,笑声像生锈的罐头被踩扁:“你们逃不掉的!动物园是陈默设的陷阱,阿银早就落在我们手里了!”他的黑色手套突然炸开,露出里面的机械爪,爪尖对准林深的怀表,“把表交出来,或许还能留你们母亲一个全尸!”
林深的怀表突然发出强光,齿轮组成的光盾瞬间扩大,将三个守脉者全部罩在里面。那些暗紫色的鳞片在光盾中迅速剥落,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伤口。
就在这时,罐头厂的门被猛地撞开,一个瘸腿的身影冲进来,手里举着把改装步枪:“小深,别信他们的鬼话!阿银在我这!”
是王瘸子的老搭档,李老头——林深小时候见过他,总跟着王瘸子在黑市收灵核,据说他的义腿里藏着三门微型火炮。
守脉者的脸色彻底变了,为首的男人突然从怀里掏出颗手雷,拉掉保险栓就往林深这边扔:“同归于尽!”
苏璃的匕首精准地劈在手雷上,将它钉在远处的铁皮柜上。手雷炸开的瞬间,林深看见守脉者的尸体在火光中渐渐化为黑灰,而李老头的义腿炮口,正冒着淡淡的青烟。
母亲突然抓住林深的手腕,指着守脉者尸体旁的地面——那里有张被血浸透的纸条,隐约能看清上面写着:“动物园的数据库是假的,真的在……”
后面的字被血糊住了,看不清。
(第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