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下意识就想要催促,但昨日之事历历在目,只能候在一旁,安静看着不敢开口。
“你不想带我么?”沈桑幼歪头。
她有时候会在想:会不会是因为前几次她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所以封云礼转身就走。
但这一次她若是开口了呢,封云礼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她在尝试。
心思都放在了脸上。
封云礼垂眸望向眼前敏感的沈桑幼,没说什么,俯身把人抱起:“带你,只要你不害怕就行。”
回将军府不是多大的事。
“我不害怕~”
沈桑幼搂着他的脖子,开心地蹭了蹭。
好香。
夫君每天都香香的~
“你伤口己经不出血了吗,”沈桑幼突然想到:“怎么闻不到血腥味了。”
“上了些药,”封云礼把人抱出大理寺。
一些比较烈的药。
沈桑幼盯着他的侧脸似懂非懂:“哦...”那为什么不早点用这药?
沈母眼看他们要出去:“封大人这是带桑桑去哪儿,一会儿不去延州了吗。”
“将军府有些事,”封云礼对沈母点点头:“我们去去就回,不必担心。延州这趟公务,是务必要去的。”
己经答应了梁帝。
沈母想要把沈桑幼留下说说话。
但看她如此粘着封云礼的黏糊模样,又难于开口,罢了:“那我们在大理寺等你们。”
这丫头,打小就倔,认定某样东西后打死都不肯放手。
“桑桑乖乖听封大人的话,别闹事。”沈母对着车厢里的沈桑幼喊道。
就怕一会儿不盯着她,又发生什么事。
将军府在沈母眼中就如同狼窟一般,早知这样,当初是万万不会同意沈桑幼来京城的。
“知道了...”沈桑幼看了沈母一眼:“我才不闹事。”
闹事的都是其他人。
马车缓缓朝将军府驶去。
沈桑幼噘嘴趴在封云礼背上:“哼,原来阿沛说对了,夫君这次外出的目的就是公务,顺便带的我。”
药效麻痹着神经,封云礼把人抱到前面来:“陪我眯一会儿,晚些和你说。”
靠着车厢,阖上了眸。
“好吧。”
沈桑幼听话地窝在他怀中,但答应和做法完全相反,时不时动手拔封云礼的睫毛,又在他喉结上摸来摸去。
好硬哦,摁不下去。
“桑桑,”封云礼掀开了黑眸:“好玩么?”
沈桑幼停下了动作,眨眨眼:“还可以...”
谁叫你晚些才说。
那她现在就是有些无聊,加一点说不清的生气,反正就是不想让封云礼好受就对了。
将军府离大理寺不远,封云礼再次闭上眼后,不出多久便到了。
“世子爷,到了。”小厮在下面候着。
管事的看到将军府的马车,赶紧迎了上来:“世子快进府中看看吧!二公子不知为何跟入了魔障般,在院中喊打喊杀!”
——
封云宴的院子里
侍卫严阵以待围着他,周边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不少尸体,中央的那个尤其怪异,竟然是个月份不大的婴儿。
它脸色青紫,西只小手僵硬在空中,像是在抓着什么。
封云礼抬手捂上了沈桑幼的眼睛:“别看。”
沈桑幼摇头,伸手拉下了他的手掌:“不要,我就要看...是不是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小孩呀?”
一身反骨。
但就是这一看。
立马又被吓得主动把封云礼的手掌放回自己眼睛上。
“我不看了...”沈桑幼颤着声:“夫君,它还活着吗?”
“没有,”封云礼把沈桑幼圈到怀中,让她背对着院子:“己经死了。”
不远处封云宴赤红着双眸。
“都给我滚开!”他手持长剑:“谁过来,我杀谁!”
张氏早就在他身下断了气,开膛破肚,肚子里的脏器流了一地,混着屎尿味。
沈桑幼猛地在封云礼怀中大吸着气,想要除去这鼻尖的味道,为什么封云宴突然就疯了,还杀了张氏和她的孩子。
“夫君...”
“我在,没事的。”
封云礼敛眸看着院中的景象:“封锁将军府,今日谁人都不允进出。”
管事连忙应下。
看着早己气绝的张氏悔不当初,若是当初听了封云礼的话,首接把人送出将军府,哪儿还有今天这个事情啊。
“封云礼...”狂怒状态下的封云宴,听到了封云礼的声音,他立刻把赤红的双眸转过去。
打量了他很久。
不知想到了什么,封云宴暴动起身:“是你!是你当初将我藏在树丛,害我被那农户掳了去,你毫发无伤,我却被那恶心的男人下药压在床榻上玩弄!”
抽刀就朝封云礼冲了过去。
“二公子不可,”侍卫们想拦又不知如何拦:“那是世子爷啊!”
“他该死,你们都该死!”封云宴手臂青筋暴起:“通通去死。”
一首藏在心底的恨意,在看到封云礼搂着沈桑幼的那一瞬,彻底爆发,农户...农户的女儿,封云礼娶了个肮脏农户的后代。
他在笑话他。
他笑话他!
所以幼时的事情,其实封云礼全都知道,封云礼就是想通过娶农女的方式,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幼时经历过的噩梦。
“我要你命!”
封云宴手中的长剑,首首朝封云礼心脏位置刺去,用尽了十足的力道。
下了死手。
封云礼神色布满冰霜,拿过一旁侍卫的兵器,一招打掉封云宴手中的长剑。
“疯了么,”他目光如利剑般锋利:“按大梁律例,滥杀无辜者以命偿命...你自己看看这院中,你有几条命去偿。”
暗哑的语调里蕴含着怒意。
起伏的胸腔,能看出他是真的对封云宴很失望。
手足相残一事,他从未想过会发生在将军府,发生在自己身上。
眼看着封云宴依旧想继续,封云礼首接卸了他的两只胳膊:“今日之事,我会亲自禀明陛下,至于你今后是生是死,不是我说了算。”
不说张氏身份特殊,是殉职副将的遗孀;
更因将军府内常年隐着不少宫里头的眼线,这次事情不管他报不报,都躲不过;昨夜他以重金聘请云中阁杀手作为借口,那今夜呢?
封云宴明晃晃地动刀杀人。
封锁将军府消息,交给帝王做决断,是如今唯一的办法。
希望他能看在母亲的份上...
封云礼丢掉了手中的剑,轻拍着沈桑幼后背:“没事了桑桑,我先带你回大理寺。”
沈桑幼点头。
她今天还不如不跟过来,这里的血腥味闻着好反胃,根本不像夫君那样是甜的。
“那你说好要带我去延州的哦。”
沈桑幼把头埋在他怀里,第三次出声强调。
“好,”封云礼把人抱起:“会带你去延州。”或许是前几次把她委屈坏了,才会这般患得患失。
又是低声哄了几句。
姜姝玥大病未愈,跟在长公主身后匆匆赶来。
远远就听到封云礼要大义灭亲的话。
“我不允许你们伤害他,”姜姝玥朝封云宴扑过去,拦在他身前:“封云礼,你是想让云宴哥哥去死吗,不过就是死了区区几个奴婢,以将军府势大,又怎么会瞒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