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开张冷遇与五毛钱的希望
“开张了。”
徐玲的声音不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清晰地回荡在小小的、还弥漫着淡淡石灰水味道的“暖阳电器维修铺”里。阳光穿过新擦过的玻璃门，在地面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中漂浮着微小的尘埃，像被惊扰的细小星辰。
徐国强和林淑芬站在门内，局促地搓着手，脸上混杂着希冀、紧张和一丝茫然。他们看着这个花费了家里所有积蓄、背负了沉重债务才换来的“事业起点”——六平米的空间，白灰墙，简陋的木工作台，空荡荡的展示柜，还有墙角立着的那个崭新的、红彤彤的灭火器。唯一有生气的，就是柜台上那台擦得锃亮的录音机。
门外，小街依旧破旧冷清。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飘过。除了偶尔路过的行人投来好奇的一瞥，再无声息。想象中的顾客盈门，锣鼓喧天，不过是深夜疲惫时的美好幻想。现实是寂静的，甚至带着一丝尴尬的冷清。
“会……会有人来吗？”林淑芬小声问，打破了沉默。她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眼神里满是担忧。那三十五块的月租，像无形的沙漏，每一秒都在流淌着金钱。
“妈，别急，这才刚开门。”徐玲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笃定一些，“酒香不怕巷子深嘛，咱们手艺好，慢慢就有口碑了。”她走到工作台后，把工具箱打开，将螺丝刀、钳子、万用表等工具一件件拿出来，整齐地摆好，仿佛这样就能召唤来生意。她的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工具，心里却想着星光瓶里那温润的光芒和系统提示的“光明之路”效果。贵人？转机？会在哪里？
徐国强没说话，默默拿起抹布，又把己经干净的柜台擦了一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阳光从门前的台阶慢慢爬到了门槛。除了隔壁房东老头叼着烟斗在门口晃悠了一圈，嘟囔了一句“开张大吉啊”，再无人问津。期待渐渐被焦灼取代。账本上那刺眼的“0”收入，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每个人心上。林淑芬坐立不安，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又忍住了。
徐玲坐在工作台后的小板凳上，手指无意识地着口袋里温热的星光瓶。瓶子里的光芒稳定地散发着暖意，似乎在安抚她内心的不安。她集中精神，努力去感受张云那边的情况。千纸鹤传来的意念依旧温暖坚定，带着省城特有的喧嚣背景音，似乎他正在忙碌着什么。这让她稍稍安心。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沙沙……咔哒……沙沙……”声由远及近。一个穿着洗得发白工装、头发花白的老大爷，推着一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旧自行车停在了门口。车把手上，挂着一个老式的、蒙着灰的半导体收音机。
“哎，新开的修理铺？”老大爷探进头，声音洪亮，带着棉纺城老工人特有的爽利劲儿，“我这破匣子，收不着台了，光剩杂音了，能修不？”
全家人的眼睛瞬间亮了！第一个顾客！
徐玲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这几天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能修！大爷您快请进！”她赶紧让开位置，示意大爷把收音机拿进来。
徐国强也立刻迎上去：“老哥，您坐您坐！”
林淑芬则手忙脚乱地去倒水——家里唯一一个还算体面的搪瓷杯。
老大爷姓刘，是附近棉纺厂的退休工人。他把收音机放在工作台上，叹了口气：“跟了我十几年了，有感情，舍不得扔。现在那些新出的，声音贼大，没这个有味儿！”
徐玲小心地接过收音机，沉甸甸的。她先仔细看了看外壳，没有明显破损。然后插上电源（张云走之前总算把店里的电路简单接通了），打开开关。果然，喇叭里只有持续不断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几声刺耳的“咔哒”杂音，调台旋钮完全失效。
“可能是波段开关接触不良，或者中轴失谐了。”徐玲回忆着张云教过的知识，一边说，一边拿起螺丝刀，准备拆机检查。她的动作很小心，生怕弄坏了什么。徐国强和林淑芬紧张地围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
拧开后盖螺丝，露出里面布满灰尘和锈迹的元件板。徐玲用毛刷小心地清理浮尘，然后拿出万用表，按照张云教过的流程，一点点测量关键点的电压和电阻。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是因为累，而是紧张。这是“暖阳”开业的第一单，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星光瓶隔着口袋传来更清晰的暖流，让她纷乱的心绪稍微平静了一些。
时间一点点过去。刘大爷也不急，喝着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徐国强聊着厂里的旧事。徐玲终于锁定问题：波段开关的触点氧化严重，接触电阻极大，同时一个滤波电容也老化了。
“大爷，找到问题了，是开关接触不好，还有个电容坏了。修的话，得换个小零件。”徐玲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专业和镇定。
“换！能修好就成！”刘大爷很痛快，“多少钱？”
多少钱？徐玲心里咯噔一下。这个问题她没想过！张云没交代过怎么收费！她脑子里飞快地转：一个新电容几分钱？人工……该算多少？这可是第一单生意……
“大爷，”徐玲斟酌着开口，脸上有些发烫，“零件不值钱，主要是人工……您看……五毛钱，行吗？”她报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心虚的数字。
“五毛？”刘大爷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闺女，你这铺子开张，是来做善事的吧？行！五毛就五毛！修好了就行！”
徐玲的脸更红了，赶紧低头找出备用的新电容（这是张云留下的为数不多的家当之一），又用细砂纸仔细打磨波段开关的触点。她的动作越来越熟练，紧张感渐渐被专注取代。当最后一个螺丝拧紧，她深吸一口气，打开开关——
“沙沙……咔哒……滋啦……”短暂的杂音后，一阵清晰、洪亮、带着时代特色的评书声从喇叭里流淌出来：“……话说那秦琼秦叔宝，马踏黄河两岸，锏打三州六府……”
成了！
徐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徐国强和林淑芬也激动地相互看了一眼，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
“嘿！真修好了！还是那个味儿！”刘大爷高兴地拍了下大腿，掏出五毛钱，一张皱巴巴的、带着体温的绿色纸币，郑重地放在柜台上，“闺女，手艺不错！实在！”他又指了指那台录音机，“那玩意儿也能修？”
“能的！录音机、电视机都行！”徐玲连忙回答。
“好！回头家里那台老电视要是犯毛病，我还来找你！”刘大爷抱起修好的收音机，心满意足地走了。
徐玲拿起那枚还带着刘大爷体温的五毛钱硬币，小心地放进徐国强早就准备好的、特意钉在墙上的小木头钱箱里。“哐当”一声轻响，如同投入湖面的第一颗石子，在寂静的小店里格外清脆。
**【叮！第一笔经营收入入账。】**
**【行为评价：良好（诚信经营，技术过关）。】**
**【获得积分：+1！】**
**【当前积分：6点】**
**【被动增益：‘光明之路’效果微动，微弱气运流转。】**
6点积分了！钱箱里的五毛钱，和系统增加的1点积分，像两簇微弱的火苗，瞬间点燃了小小的店铺。虽然只有五毛，但这意味着“暖阳”真的开始运转了！意味着他们的手艺得到了认可！意味着那条看似死胡同的路上，透进了第一缕真实的阳光！
“玲玲，好样的！”林淑芬激动地抱住女儿，眼眶有些。
徐国强没说话，只是用力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看着钱箱的眼睛里，闪烁着久违的光彩。沉重的债务压力依然存在，空荡荡的展示柜依旧刺眼，但这第一笔微不足道的收入，却像一颗定心丸，让他们看到了脚踏实地的可能。
徐玲走到门口，看着小街上依旧稀疏的人流。阳光正好，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她握紧了口袋里的星光瓶，感受着那温润的光芒和远方张云传递过来的、似乎带着赞许和欣慰的暖意。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前路漫漫，挑战无数。但有了这第一单，有了这五毛钱和6点积分的“火种”，还有家人并肩的支持，以及那无声却坚定的守望……
暖阳，终究会一点点驱散阴霾。她转身回到工作台前，拿起工具，眼神更加专注和明亮。她在等待，等待下一个需要“暖阳”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