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停在青山精神病院大门口时,林默、陈教授和张远己经从小路下了山。三人在山脚的加油站简单清洗了脸上的血迹和灰尘,沉默地等待第一班回城的巴士。
林默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锁骨间的胎记隐隐作痛,像被烙铁烫过一样。他借口去洗手间,锁上门后颤抖着拉开衣领——那个原本淡得几乎看不见的胎记现在变成了暗红色,圆圈、倒三角和竖线的纹路清晰可见,就像被重新描画过一样。
"该死..."他用冷水拍打着胎记,但灼烧感丝毫未减。抬头看向镜子,林默差点惊叫出声——镜中的他背后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白大褂,面容被阴影遮蔽。他猛地转身,厕所隔间空无一人,但空气中残留着一股医院消毒水的气味。
回到候车区,陈教授正在检查张远的伤势。张远的右臂有一道奇怪的黑色纹路,像树枝一样从手腕向上蔓延。
"这是什么?"林默低声问。
陈教授面色凝重,"黑雾的残留...可能是某种能量感染。"他小心地触摸那些纹路,张远立刻疼得龇牙咧嘴。"我们需要专业医疗帮助,但普通医院..."
"我认识一个人。"陈教授压低声音,"是'组织'的成员,专门处理这类...异常情况。"
林默皱眉,"什么组织?"
"以后解释。"陈教授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现在我们需要统一口径:我们是城市探险爱好者,听说这里有闹鬼传闻前来探险,苏雨...和我们走散了。"
"就这样?警察会相信?"张远虚弱地问。
"他们会的。"陈教授意味深长地说,"特别是当'组织'介入后。"
巴士终于来了,三人上车后各自陷入沉默。林默靠在窗边,看着青山逐渐远去,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却挥之不去。他总感觉车窗反射中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但每次转头都只看到空荡荡的座位。
回到城市后,陈教授带他们去了一家偏僻的中医诊所。诊所外观普通,但内部装修异常现代化。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接待了他们,自称李医生。
"让我看看。"李医生检查了张远的手臂,眉头越皱越紧,"第七型接触...多久了?"
"不到十二小时。"陈教授回答。
李医生点点头,从药柜取出一包黑色粉末,用黄酒调成糊状敷在张远手臂上。"这会暂时抑制扩散,但根除需要更复杂的治疗。"他转向林默,"你呢?有什么不适?"
林默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衣领露出胎记。李医生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他示意所有人跟他进入内室。内室墙上挂满了奇怪的图表和照片,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符号——与林默胎记一模一样。
"你从哪里来?"李医生突然用某种古老方言问道。
"什么?"林默一脸茫然。
李医生换回普通话,"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你是最特别的...活体钥匙。"
"你知道这个符号?"林默指着墙上的图表。
"这是'门'的符号,代表维度通道。"李医生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古旧的手抄本,"我们组织世代守护着这些知识,防止'门'被错误地打开。"
陈教授突然插话:"李医生是'守门人'的成员,一个古老秘密组织,专门处理超自然威胁。"
"你们早就认识?"张远惊讶地问。
"多年了。"李医生简短回答,注意力全在林默身上,"你锁骨间的印记不是胎记,是'标记'。有人在你出生时刻意留下的。"
林默想起陈教授说的,舅舅在他出生当天偷偷把他带出医院。"我舅舅...李明哲博士,他是你们组织的成员吗?"
李医生和陈教授交换了一个眼神。"不完全是。"李医生慢慢说,"他曾经是我们的研究对象,后来...叛逃了。带走了重要秘密,包括如何在活人身上创造'钥匙'。"
林默感到一阵眩晕,扶住桌子才没有跌倒。"所以我只是一个...实验品?"
"不仅如此。"李医生的声音变得柔和,"你也是受害者。李明哲相信'门'后藏着终极知识,能让人掌握生死奥秘。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打开它,包括利用自己的亲人。"
李医生从书架上取下一个铁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叠发黄的照片。最上面一张显示一个年轻男子站在精神病院前,面容与林默有七分相似。
"这是你舅舅二十年前的照片。注意他的右手。"
林默凑近看,发现舅舅右手小指上戴着一个奇怪的戒指——上面刻着与林默胎记相同的符号。
"每个'钥匙'都有对应的'锁匠'。"李医生解释道,"李明哲是锁匠,而你是他打造的钥匙。问题是..."他顿了顿,"锁匠死后,钥匙就会失控。"
"什么意思?"林默的心跳加速。
"意思是你的印记会越来越活跃,最终可能自行打开'门'。"李医生严肃地说,"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学会控制它,或者...找到另一个锁匠重新封印。"
林默感到锁骨间的胎记又是一阵灼痛,这次强烈到让他弯下腰去。李医生迅速从药柜取出一瓶青色液体,用毛笔蘸取后在林默的胎记上描绘着什么。疼痛立刻减轻了,但林默能感觉到那只是暂时的缓解。
"你需要去见徐老。"李医生对陈教授说,"只有他能解决这个问题。"
陈教授点点头,转向林默和张远:"你们先回去休息,明天我带你们去见徐老。他是'守门人'的现任首领,知识最渊博。"
离开诊所时,天己经黑了。三人各自打车回家,约定第二天中午在大学门口集合。
林默回到租住的公寓,一进门就感到不对劲——所有镜面都被什么东西遮住了,冰箱门、电视屏幕甚至微波炉窗都用布或纸盖了起来。桌上放着一张字条:
"镜子是门的一种。别去看。——一个朋友"
字迹陌生,但林默首觉这是李医生派人做的。他疲惫地倒在床上,却不敢闭眼——每次合上眼,都会看到那扇半透明的门和门后扭曲的面孔。
终于,在极度疲惫中,林默还是睡着了。梦中,他站在青山精神病院的大厅里,西周墙壁上的门形涂鸦全部敞开着,每个门后都站着一个人影,向他伸出手。最中央的门最大,门前站着穿白大褂的舅舅,他的嘴不断张合,似乎在重复同一句话,但林默听不清。
凌晨三点,林默被锁骨间剧烈的疼痛惊醒。他冲进浴室,不顾警告扯下遮住镜子的毛巾——镜中的他背后站着数十个模糊人影,而他的胎记正发出微弱的红光。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在镜中变成了完全的黑色,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纯粹的黑暗。
林默惊恐地后退,撞上了浴室门。就在这时,他的鼻子突然流血了,黑色的、粘稠的血,滴在地上发出腐蚀般的嘶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