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午夜前夕

窗外的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下，青山精神病院陷入一片黑暗。林默点燃陈教授准备的白色蜡烛，烛光在空旷的大厅中摇曳，投下扭曲跳动的影子。

"这些蜡烛有什么特别之处？"林默问道，注意到蜡烛燃烧时散发出淡淡的草药味。

"圣蜡，用蜂蜡和圣水制成，添加了龙血树脂和艾草。"陈教授将几支蜡烛摆成六芒星形状，"能暂时阻挡邪灵靠近。"

张远调试着摄像机，将镜头对准每个出入口。"所有设备突然都恢复正常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低声说，"就像它们故意让我们记录一样。"

苏雨坐在角落，双手紧握那个水晶吊坠，嘴唇微动，仿佛在无声祈祷。自从地下室回来后，她就变得异常安静，眼神闪烁不定。

林默走到她身边蹲下，"你还好吗？"

苏雨抬起头，林默惊讶地发现她的眼睛再次变成了乳白色，但转瞬即逝。"它越来越强了，"她声音嘶哑，"我能感觉到它在每个阴影里，每面墙后面...它在等你，林默。"

"它到底是什么？7号实验体？"

"不止是。"苏雨的手指神经质地敲打着吊坠，"它是第一个，也是最强大的。你舅舅...他打开了不该打开的东西。"

林默正想追问，陈教授突然招呼大家过去。他在桌上铺开一张泛黄的蓝图，是第七病栋的地下室平面图，上面用红笔画出了一个奇怪的符号——与他们在墙上看到的完全一致：圆圈内接倒三角形，中间一条竖线。

"我隐瞒了一些事。"陈教授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眼睛，"二十年前，我是这里的实习研究员，跟着林默的舅舅工作。"

空气瞬间凝固。林默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你...认识我舅舅？"

"李明哲博士，神经科学和超心理学专家。"陈教授的声音充满复杂的情绪，"他是个天才，但太执着了。他相信在人类大脑中存在一个'上帝开关'，激活后能让人感知到其他维度。"

"第七病栋的实验..."张远若有所思。

"最初是正规的神经科学研究，后来逐渐...走偏了。"陈教授痛苦地回忆，"我们开始使用极端手段：感官剥夺、致幻剂、电磁刺激...首到有一天，李明哲带回了一个特殊实验体——707号。"

蓝图上的符号似乎随着烛光闪烁而微微发亮。陈教授指着它说："这是'门'的符号，代表维度通道。707号是个天生具有通灵能力的男孩，只有12岁。李明哲认为他能成为完美的'媒介'。"

林默的喉咙发紧，"发生了什么？"

"五月初五那天，满月之夜，李明哲进行了最终实验。他让707号躺在那个玻璃舱内，周围是其他六名最具潜力的病人，组成七星阵。他们使用了某种频率的电磁波和强效致幻剂的组合..."陈教授的手开始发抖，"实验开始很顺利，707号描述着他看到的'门'和门后的'光'。然后...事情变得不对劲。"

烛光突然剧烈摇晃，仿佛有无形的风吹过。陈教授继续道："707号开始尖叫，说门后有东西在看他。仪器全部失灵，玻璃舱内出现了不该存在的黑雾。然后..."他顿了顿，"707号的肉体开始分解，但有什么东西...取代了他。那东西借用707号的声音说话，要求'更多'。"

"集体自杀事件..."林默想起那些档案。

"不是自杀。"陈教授摇头，"是献祭。那东西控制了707号和其他病人，让他们...互相残杀。当警察赶到时，只找到扭曲的尸体和墙上用血画的符号。李明哲博士失踪了，而我...因为当晚不在现场而幸免。"

林默消化着这些信息，"那我呢？我的照片为什么会在档案里？"

陈教授的眼神变得复杂，"李明哲经常提到他妹妹即将出生的孩子...说你会有'特殊天赋'。在你出生当天，他偷偷把你带到了这里，进行了某种仪式。第二天才把你送回医院，你父母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林默感到一阵眩晕，扶住桌子才没有跌倒。他的一生可能都建立在一个可怕的实验之上，这个念头让他想呕吐。

"所以林默真的是...钥匙？"张远问出了关键问题。

"从象征意义上说，是的。"陈教授点头，"李明哲可能在你身上留下了某种印记，使得你能够看到并打开'门'，而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发疯或死亡。"

苏雨突然站起身，吊坠上的水晶在烛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时间到了，"她的声音变得不像自己，"它等不及了。"

仿佛回应她的话，整栋建筑开始震动，远处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墙上的涂鸦开始流血，那些门形图案一扇接一扇地"打开"，露出后面的黑暗。

"我们必须下去。"苏雨向门口走去，"在地下室完成仪式。"

"什么仪式？"林默抓住她的手臂，"苏雨，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苏雨转向他，眼睛己经完全变成乳白色，"没有'边'，只有平衡。二十年前那扇门被打开后从未真正关闭，只是...暂时堵住了。现在封印松动了，必须有人做出选择——要么完全打开，要么永久关闭。"

"而她打算打开它。"张远冷冷地说，举起相机对准苏雨，"从昨晚我就注意到你的异常。你在和什么东西做交易，是不是？"

苏雨的表情变得狰狞，"你以为你们有选择吗？它己经来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第七病栋方向传来，接着是金属扭曲的刺耳声音。陈教授脸色大变，"隔离门被破坏了！黑雾要出来了！"

"走！"林默拽起背包，"我们得离开这里！"

"没用的。"苏雨诡异地微笑，"它己经记住你们的气息了。无论逃到哪里，它都会找到你们...除非完成仪式。"

又是一声巨响，这次更近了。林默看向窗外，只见一股黑雾正从第七病栋的窗口涌出，如同活物般向主楼蔓延。

"她说得对，我们无处可逃。"陈教授迅速收拾装备，"但我们不能按它说的做。我有另一个计划——完成当年未完成的封印仪式。"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古旧的铜盒，打开后露出七枚锈迹斑斑的金属钉，每枚钉子上都刻着复杂的符文。"这是用陨铁打造的封印钉，当年李明哲准备的，但没来得及使用。"

"你想怎么做？"林默问。

"回到地下室，找到能量节点，用钉子重新封印。"陈教授分发钉子，"每人一枚，站在七星位置。林默，你需要站在707号的位置，作为...锚点。"

苏雨突然大笑，声音中夹杂着另一个低沉的声音："愚蠢！你们以为那么简单？"她猛地冲向林默，抓住他的衣领，"他是钥匙！唯一能真正打开门的人！门后的力量可以让我们看到逝去的亲人，掌握生死奥秘！你不想再见见你舅舅吗，林默？"

林默挣脱她的控制，"你疯了！那不是我舅舅，只是借用他形象的某种东西！"

黑雾己经包围了主楼，窗户上凝结出水珠，但那是暗红色的，像血一样。温度骤降，呼吸都凝成了白雾。

"没时间争论了！"张远拉开大门，"走！"

西人冲向第七病栋，身后的大门在黑雾的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夜空中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无尽的黑暗压迫下来。

通往第七病栋的走廊似乎比白天长了许多，墙壁上的门形涂鸦全部"敞开"了，每个门洞后都有影子在蠕动。林默强迫自己不去看它们，但那些影子似乎在呼唤他的名字，声音熟悉得可怕——有他去世的祖母，小学时意外身亡的朋友，甚至...像是他舅舅的声音。

"别看！别听！"陈教授大喊，"它们不是真的！"

终于到达第七病栋入口，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僵在原地——金属门己经完全扭曲变形，像是被巨大的力量从内部撕裂。门框周围覆盖着一层黑色物质，像霉菌但又在缓慢蠕动。

"上帝啊..."张远的声音发抖，但还是举起了相机记录。

地下室的楼梯像一张黑洞洞的大口，等待着吞噬他们。从深处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和他们在第一晚听到的一模一样，但现在更响，更急切。

"记住位置。"陈教授分发最后一件物品——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古代符文，"站在指定位置后，大声念出这个咒语，然后钉下钉子。林默，你必须在最后，等我们都完成后才能念咒。"

林默点点头，手心全是冷汗。他看向苏雨，发现她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既像怜悯又像渴望。

"为了人类。"陈教授严肃地说，然后第一个踏下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