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孤灯暗巷
夜色如墨，杂役院的油灯在寒风中摇曳。叶云跪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双手被粗麻绳捆在磨盘上，冻僵的手指还死死攥着那两枚灵石。
王全斜倚在院墙上，嘴角挂着阴鸷的笑，身旁的杂役院管事孙钱正慢条斯理地数着手中的碎银。
叶云被拽去马厩，十二匹烈马的草料需要在申时前铡完，王全的皮鞭就悬在他后颈：“敢偷懒？这鞭子可不认人。
”干草碎屑扎进掌心，叶云的胳膊早己酸痛得抬不起来，
眼前却不断浮现出妹妹叶青穿着内门白衣的模样——她现在应该正在灵气充沛的静室修炼，不会知道哥哥正跪在马粪里捡拾散落的草料。
“三日前说好了交五枚灵石，如今只拿出两枚？”孙钱将算盘拨得噼啪作响，鼠目在叶云脸上来回扫视，“杂役院的规矩，完不成份额的——”
“就该尝尝粪桶的滋味！”王全一脚踹翻脚边的木桶，浓稠的秽物泼在叶云单薄的衣衫上。
腐臭的气味首冲鼻腔，叶云胃里翻涌，却死死咬住牙关不发一声。
叶云咬着牙将木勺探进粪水，腐臭的气味首冲脑门。
他想起三天前在藏书阁外偷听到的话，那些外门弟子谈论着灵根与修行，可此刻自己的手却在浸泡着污秽。
指尖传来刺痛，他这才发现冻裂的伤口正在渗血，暗红的血丝在粪水中缓缓散开。
“好骨气！”孙钱用算盘挑起叶云的下巴，“从明日起，东跨院的马厩、西菜园的粪池，还有全宗门弟子的夜壶，都归你洗。
”他俯下身，腐牙间喷出的酒气混着唾沫溅在叶云脸上，“若是敢偷懒……”
话未说完，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亮气喘吁吁地撞开柴门，圆脸上满是惊恐：“后山的灵泉……有人在偷采金线莲！”
孙钱脸色骤变。金线莲是炼制疗伤药的主材，宗门对其生长区域设下禁制，若被执法堂发现疏于看管，他这个管事也吃不了兜着走。
“走！”他踹了叶云一脚，带着王全等人匆匆离去。
李亮慌忙解开叶云的绳索：“撑住！我带你去换身干净衣服……”
“还撑得住？”李亮偷偷摸过来，塞给他个油纸包，“偷藏的馒头，沾了点咸菜……”
叶云的手指僵得几乎抓不住食物，馒头硬得像石块，却比任何珍馐都美味。
他望着好友黑眼圈浓重的脸，突然想起白天王全说的话：“你别管我了，药童考核快到了……”
“放你娘的屁！”李亮难得爆粗口，从怀里掏出半瓶伤药，“老子要是看着你被活活累死，有什么脸去见叶青？”
药膏抹在伤口上凉丝丝的，带着养心草的清香，叶云突然觉得眼眶发烫——自从父母离世后，再没人这样对他说话。
“不用。”叶云扶着墙勉强起身，沾着秽物的发丝垂落眼前，“孙钱不会轻易放过我，
与其躲躲藏藏……”他望向被月光笼罩的杂役院，突然露出一抹苦笑，“不如把脏活累活都应下来。”
翌日卯时，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叶云己经挑着两担粪水走向菜园。
冬日的寒风如刀，刮得他脸上生疼，腐臭的气味混着冰霜钻进鼻腔，冻僵的手指几乎握不住扁担。
路过的杂役们掩鼻绕道，王全更是带着跟班靠在墙边，对着他指指点点。
“看呐！咱们的‘天才’在给菜苗施肥呢！”
“这双手，用来端夜壶倒真是合适！”
哄笑声像毒蛇般钻进叶云的耳朵。他咬着牙将粪水泼洒在菜畦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你们尽管笑，老子是从斗争帝国走出来的，总有一天要你们知道什么叫斗争！】
远处，孙钱正倚在廊下，翘着二郎腿看着他，嘴角挂着满意的狞笑。
正午时分，叶云蹲在茅厕前刷洗夜壶。刺鼻的臊味熏得他眼眶发红，冻裂的手掌浸在冰水中，每一下擦拭都钻心地疼。
真他娘的，不想高考也没必要这样整吧？
突然，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回头望去，只见王全将满满一桶厨余垃圾倒在他脚边，蛆虫在秽物中扭动。
【这个王全比“城管”还不如】！
“干活太慢，加加料！”王全踹翻叶云身旁的水桶，污水混着垃圾溅了他满身，
“今晚子时，守着柴房到天亮。要是敢打盹——”他晃了晃腰间的皮鞭，“这玩意儿可就不客气了。”
夜幕降临，叶云裹着破旧的棉衣站在柴房门口。刺骨的寒风灌进衣领，他靠着墙根数着天上的星星，困意如潮水般涌来。
恍惚间，妹妹叶青在灵根检测时耀眼的火光、掌门带她离去时骄傲的背影在脑海中浮现。
“哥哥，我一定会努力修行，变得强大！”
妹妹的誓言突然在耳畔响起，叶云猛地清醒过来，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远处，王全等人聚在暖房里喝酒划拳，欢声笑语时不时飘进他的耳朵。他望着手中磨出茧子的木剑——那是用柴房废料削成的，每天深夜，他都会在月光下偷偷练习。
“等我变强……”叶云握紧木剑，指甲在剑柄上刻下新的印记。
这是他来到杂役院的第37道刻痕，每一道都代表着一次咬牙坚持，一次对未来的期许。
寅时三刻，叶云正在清扫马厩。突然，一声凄厉的马嘶划破夜空。他循声望去，只见一匹受惊的烈马挣脱缰绳，正朝着堆放干草的棚子狂奔。一旦引发火灾，整个杂役院都将化为灰烬！
“拦住它！”孙钱的喊声从远处传来。但其他杂役都缩在被窝里，没人愿意冒着被踢伤的风险出面。
叶云来不及多想，抄起墙角的麻绳冲了出去。
烈马扬起前蹄，铁蹄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叶云侧身躲过，将麻绳套向马颈。
受惊的烈马拖着他在地上狂奔，粗糙的石板磨破了他的衣裤，膝盖和手肘血肉模糊。但他死死攥着麻绳，咬牙将烈马引向空旷的场地。
终于，在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时，叶云成功制服了烈马。他瘫倒在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眼神无比的坚定！
而此刻，暖房内的王全和孙钱对视一眼，眼中闪过阴鸷的光。
他们绝不会让这个“不听话”的小子有出头之日，一场新的阴谋，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