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又一傻柱

院子里秦淮茹正在洗衣服衣服，

冬天刺骨的井水把她的手指头冻得胡萝卜似的，关节处裂着几道血口子。灰布棉袄的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截白皙的小臂，上头还沾着肥皂沫子。

转过影壁墙，就看见秦淮茹蹲在贾家门口的水泥台子上洗衣裳。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棉袄裹得紧紧的，却仍能看出窈窕的腰身。袖口挽到胳膊肘，露出两截白生生的腕子，冻得通红的指尖在搓衣板上翻飞，像雪地里扑棱的雀儿。

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来。额前散落的碎发被水汽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那双杏眼微微下垂，眼尾天然带着点红晕，像是刚哭过似的。见是易中海，她慌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嘴角勉强扯出个笑："一大爷，您来了。"声音轻软得像柳絮，偏生又带着三分怯意。

易中海故作关切：“淮茹啊，洗衣服呢？这大冷天的，别冻着手。”

秦淮茹苦笑：“没办法，家里…”

"淮茹啊，"易中海把海碗往怀里拢了拢，佯装没看见盆里泡着的破布似的尿片子，"这么冷的天，咋不用热水？"

他朝王铁柱使个眼色，"柱子，去帮秦师傅把水倒了。"

…

王铁柱局促地站在边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秦淮茹身上飘。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湿漉漉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眼尾天然带着点红晕，活脱脱是戏文里唱的苦命佳人。明明落魄至此，偏生透着股清凌凌的劲儿，叫人看了心尖子发颤，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暖着她那双生满冻疮的手。

铁柱愣头愣脑地往前蹿，差点被地下的洗衣盆绊个跟头。脚呛起的溅起的雪粒子扑了秦淮茹一脸。小寡妇慌得去抹脸，湿手在腮帮子上留下道水痕，倒像是哭了似的。

"对、对不住！"王铁柱结结巴巴地蹲下去端盆子，军棉帽的护耳忽扇忽扇的。他偷眼瞅秦淮茹，这小媳妇虽然穿着打补丁的蓝布衫，可领口露出的那截脖子白得晃眼，比他老家刚磨出来的豆腐还嫩

易中海趁机介绍：“柱子啊，这是秦淮茹，咱们厂里的好同志。淮茹，这是王铁柱，新来的邻居，运输队的。”

秦淮茹眼睛一亮，“运输队…”，冲王铁柱点点头，勉强笑了笑：“你好。”

王铁柱脸一红，结结巴巴道：“秦、秦师傅好！”

易中海看在眼里，心里暗笑：“有戏！”

秦淮茹看着扣着的大海碗，“一大爷，您这是来…？”

易中海笑道：“小王听说你家困难，特意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这鱼是柱子的，饺子面也是他拿的，”

“一大爷谢谢你，仨孩子连过年都没好好吃顿饺子”秦淮茹又去抹眼泪“谢谢你大兄弟。”

王铁柱局促地弯着腰，：“秦师傅，我、我家里还有点粮食……一会给你拿来”

秦淮茹一愣，眼眶瞬间红了：“这、这怎么好意思……”

阳光斜斜地切过院当间，傻柱从院外厕所回来，挺首腰板往前走，影子投在青砖地上，又高又壮；王铁柱佝偻着弯着腰对着秦淮茹，影子缩成皱巴巴的一团。可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两道影子突然重合，就像一个人。

傻柱脚步顿了顿，心里呵呵了一声。他想起从十多年前起，多少次自己也是这样蹲在贾家门口，易中海站在同样的位置，说着同样的话："柱子啊，你秦姐不容易…，做人要懂得报恩......"

易中海把海碗往水台上一搁，笼布掀开半边——二十来个元宝似的饺子挤作一团，油星子在面皮上闪着光。"柱子听说你家困难，"他故意把"困难"俩字咬得重，"非要把鱼也拿来，给孩子们补补身子。"说着朝里屋努努嘴，"你婆婆身子骨还硬朗？"

布帘子"唰"地一挑，贾张氏探出张黄鼠狼似的脸。老太太眼珠子滴溜溜转，先在饺子上盯了足有三秒，又黏在王铁柱崭新的翻毛皮鞋上。"哎呦喂！"她嗓子尖得像锥子，"这大兄弟面生啊？"

"这是王铁柱同志，"易中海把碗往贾张氏手里塞，"咱院新来的邻居，运输队的。"他特意把"运输队"三字咬得咯嘣响，眼见着老太太的三角眼"噌"地亮了。

秦淮茹绞着围裙角不吭声。盆里的脏水结了一层薄冰，映出她微微发红的眼圈。

王铁柱突然闷声道："秦师傅，我、我屋里有副棉手套......"他瞥见窗台上晾着的破手套，指头都露在外头，"还有粮票......"

里屋传来槐花的哭闹声，贾张氏转头骂了一句上："嚎什么丧！没瞧见来贵客了？"转头又冲王铁柱堆出满脸褶子："这同志真真是菩萨心肠！比那个没良心的傻柱强百倍！"

易中海背着手笑了。他瞧见秦淮茹偷偷用袖子抹眼睛，瞧见王铁柱盯着人家媳妇后颈发首的傻样，更瞧见贾张氏眼里噼啪作响的算盘珠子。

煤堆上几只麻雀蹦跶着啄食，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在乡下用箩筐扣鸟的法子——支根小棍，撒把谷子，剩下的就是等。

秦淮茹低着头，没说话，但嘴角微微上扬。

贾家门口，秦淮茹正蹲着拉着绳。

（后话）

从那以后，王铁柱成了贾家的“常客”。

他帮秦淮茹挑水、劈柴、修屋顶，甚至每个月发了工资，都会“借”给贾家几块钱。贾张氏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亲切”，时不时夸他“比傻柱强多了”。

易中海看在眼里，心里得意：“成了！又一个‘傻柱’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