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白面换肉
腊月三十，除夕，十点多。
腊月三十的北京城，天空飘着细碎的雪花，像撒盐般簌簌落下。胡同里的青砖地面早己结了一层薄冰，在暮色中泛着幽蓝的光泽。苏振缩了缩脖子，把棉袄领子又往上拽了拽，呼出的白气在眉毛上结了一层细霜。他刚从轧钢厂回来，手里还拎着用油纸包着的半斤猪头肉"。
转过胡同口，那座熟悉的西合院就映入眼帘。院门上贴着崭新的春联，墨迹在雪光映照下显得格外鲜亮："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横批"万象更新"。苏振嘴角微微上扬——这必定是三大爷阎埠贵的手笔，每年靠写春联都能赚上三五块钱。
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中院里几个孩子正在追逐打闹，穿着崭新的棉袄棉裤，脸蛋冻得通红却笑得灿烂。西厢房门口，贾张氏正嗑着瓜子，眼睛却不住往各家各户的门帘里瞟，活像只伺机偷食的老鼠。
"哟，小苏回来啦？"贾张氏眼尖，立刻扯着嗓子招呼，"手里拿的什么好东西啊？"
苏振不动声色地把油纸包往怀里藏了藏："贾大妈过年好，就是点厂里发的劳保用品。"
"劳保用品还用油纸包着？"贾张氏撇撇嘴，脸上的褶子堆成一团，"现在的年轻人，一点不知道孝敬老人..."
苏振假装没听见，加快脚步走向中院正房。刚撩开厚重的棉布门帘，刹那间，一股裹挟着炖白菜香气的暖意扑面而来，仿佛一双温柔的手，瞬间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意。“柱子哥，我回来了。”苏振轻声唤道。自爷孙相认后，为了避免在这个特殊的 60 年代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被拉去做研究，他和傻柱约定依旧保持着以往的称呼。
屋里，何雨柱正蹲在煤炉子前，用长柄铁勺搅动着铁锅里的白菜。听到声音，他转过头来，那张憨厚的脸上立刻绽开笑容，眼睛在炉火的映照下亮得出奇。
"苏振回来啦！"他站起身，露出满口整齐的白牙——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实属罕见，"我炖了白菜，还放了两片肥肉，香着呢！"
苏振把猪头肉放在桌上，搓了搓冻僵的手。
"几个大菜等你回来我再做，红烧肉、烤鸭的材料都备好了...对了，雨水说晚上回来，咱们得准备丰盛点。"
"那丫头啊，"何雨柱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还是叫她雨水吧，什么姑姑不姑姑的，听着怪别扭的。
"他往锅里撒了把盐，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还请了后院聋老太，老太太一个人怪冷清的。"
何雨柱掀开另一个灶上的蒸锅，里面是几个黄澄澄的窝头。"现在年景不好，正宗谭家菜，今天怕是没口福了。"他忽然说，道，眼神有些飘忽，"等以后到了你说的那个时代，爷爷做给你尝尝..."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苏振心上，“谭家菜？奶奶家的家传菜。”他穿越到这个年代己经一个多月了，从最初的惶恐不安到现在渐渐适应，但每当想起自己原本的世界，胸口还是会泛起一阵酸涩。
……
傻柱絮絮叨叨说起没完。
苏振鼻子一酸，这是家的感觉，十多年了，没有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了，想想自己原来也不过三十多的年纪。
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实际年龄还小几岁的"爷爷"，突然意识到，在原本的时间线里，自己的爷爷恐怕今天也吃不到嘴里几片肉。西合院里谁不知道，傻柱虽然挣得不少，却是最善良的那个。只可惜，这份善良总被人利用。
苏振点点头，突然注意到墙角堆着的几筐煤块："柱子，今天三大爷又让你帮他搬煤了？"
苏振叹了口气。三大爷阎埠贵，院里出了名的精于算计，哪是腰不好，分明是看傻柱好欺负。今天零下十度的天气，让傻柱一个人搬了五百块煤，自己却躲在屋里喝茶。
何雨柱像被抓包的孩子一样搓了搓手，嘿嘿笑着："三大爷腰不好，我力气大，帮帮忙应该的。再说这大过年的..."
"零下十度的天气，让你一个人搬五百块煤？"苏振叹了口气，接过何雨柱手中的铁勺，"他那腰早不疼晚不疼，偏偏过年分煤的时候就疼？"
"柱子..."苏振放下铁勺，首视何雨柱的眼睛，"我有话跟你说。"
何雨柱擦了擦手，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你说。"
"既然我们要一起面对这个时代，"苏振斟酌着词句，"那咱们得商量个对策。马上过年了，院里那些人肯定又要来占便宜..."
话音未落，何雨柱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那神情让苏振想起草原上蛰伏己久终于准备出击的老狼。
"都听你的。
“不过..."
他凑近苏振耳边，热气呵在苏振冻得发红的耳廓上，"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
西合院里张灯结彩，空气中弥漫着炖肉和油炸食物的香气。
爷孙俩站在房门口，看着院里人来人往，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今天的好戏会上演吗？
"傻柱，小苏啊，"三大爷阎埠贵踱着方步从前院走到中院过来，眼镜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听说你们今年备了不少年货？"
苏振心中冷笑，面上却装作恭敬："是啊三大爷，柱子和我厂里发了福利，买了点肉和面粉，我们一起过年。"
"好好好，"三大爷搓着手，"那什么，我家今年人多，傻柱你一向大方，借我们五斤白面怎么样？过了年就还。"
又来了。每年都用各种借口"借"东西，从来不见还。苏振和何雨柱对视一眼，后者立刻摆出那副熟悉的憨笑。
"三大爷要借面啊？行啊行啊！"何雨柱拍着胸脯，"不过我家面不多了，要不您拿点肉来换？"
三大爷脸色一变："这...我家肉也不多..."
"那算了，"苏振适时插话，"柱子哥，咱们包饺子去吧。"
"等等！"三大爷急了，"我拿一斤肉换五斤面，怎么样？"
何雨柱故作思考状，然后"憨厚"地点头："成！三大爷说话算话啊！"
苏振把一小袋面拿到门口，对着三大爷说“肉呢？”
“过年就买了一斤肉，先欠着，先欠着，过了年买了就给你。”
“那不成，三大爷您老这是空手套白狼呢？”
……
看着三大爷气鼓鼓离去的背影，苏振和何雨柱相视一笑，进了屋子。
那袋面粉，被他们忘在了门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