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京兆尹衙门的大牢就传出鬼哭狼嚎。
李嵩被关在最里头的单间,双手铐着铁链,却还在那拍着牢门骂:“放我出去!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户部尚书!黎翼铭算个什么东西?敢抓我?!”
牢头蹲在外面嗑瓜子,懒得理他。
这老头从昨晚进来就没停过,嗓子喊得跟破锣似的,听得人耳朵疼。
“我说李大人,”牢头吐掉瓜子皮,“您省点力气吧。翼王爷早就把状子递到皇上那儿了,您就等着上殿挨审吧。”
“审个屁!”李嵩气得踹墙,“他黎翼铭伪造证据!那箱银子是他自己塞的!还有那个疯女人,假扮信使设圈套,全是阴谋!”
他正骂得欢,外面传来脚步声。
黎翼铭穿着一身月白锦袍,身后跟着两个御史,慢悠悠地站在牢门外。
“李大人,昨晚睡得好吗?”黎翼铭笑盈盈的,眼神却冷得像冰。
“黎翼铭!你个奸贼!”李嵩扑到牢门上,铁链哗啦作响,“有种放我出去,咱们当着皇上的面对质!”
“正有此意。”黎翼铭对牢头点头,“开锁,带李大人上殿。”
金銮殿上,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低着头不敢吭声。
皇上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得很——昨儿半夜收到黎翼铭的奏折,说户部尚书李嵩私通北狄、栽赃陷害,这事儿闹得太大,他不得不亲自审。
李嵩被押上来,刚跪下就开始喊冤:“皇上!臣冤枉啊!黎翼铭和他那泼妇王妃合起伙来陷害臣!那箱银子是他们自己放的,还假扮信使设圈套,全是伪造的证据!”
“伪造?”周青梧从文官队伍里站出来,气得叉腰,“姓李的,你脸呢?昨晚在乱葬岗,你带人抢‘北狄书信’的时候咋不说伪造?被我鞭子抽的时候咋不喊冤?”
“你……你血口喷人!”李嵩指着她的手抖个不停,“皇上,您看她!一个妇道人家,竟敢在朝堂上撒野,还动手打人,这就是黎翼铭教出来的好王妃!”
“我动手咋了?”周青梧往前一步,差点怼到李嵩脸上,“对付你这种背后捅刀子的小人,就该用鞭子抽!不然你不知道花儿为啥这样红!”
“够了!”皇上拍了下龙椅,“朝堂之上,不得喧哗!黎翼铭,你说李嵩私通北狄、栽赃陷害,可有证据?”
黎翼铭往前一步,拱手道:“回皇上,证据确凿。”他对殿外喊了声,“带上来!”
两个侍卫抬着个大木箱进来,“哐当”放在地上。
打开箱盖,里面白花花的银子闪得人眼晕,每锭银子上都刻着“北狄贡品”西个小字。
“皇上请看,”黎翼铭指着银子,“这箱银子,前日被人偷偷塞进臣的库房,意图栽赃臣私藏北狄贡品。昨晚李大人带人去乱葬岗抢夺‘北狄书信’,被臣和王妃当场抓获,人赃并获。”
“胡说!”李嵩急了,“这银子是你自己的!你故意刻上字栽赃我!”
“是不是栽赃,问问这位就知道了。”黎翼铭侧身,让出身后的人——正是昨天在乱葬岗被抓的家丁头目。
家丁“噗通”跪下,磕头如捣蒜:“皇上饶命!是李大人让小的们把银子塞进翼王府库房的!他说……说只要栽赃成功,就给小的们每人一百两银子!”
“你胡说!你被他们收买了!”李嵩脸都白了,指着家丁骂,“我根本不认识你!”
“李大人,您可别不认账啊。”家丁从怀里掏出个玉佩,“这是您亲手赏给小的的,说拿着这个方便行事。”
玉佩是和田玉的,上面刻着个“李”字,一看就是当官的玩意儿。
李嵩看着玉佩,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殿外又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穿着绸缎袍子的中年男人哭哭啼啼地被侍卫带进来,手里还抱着个账本,一进门就跪在地上:“皇上!草民有冤啊!求皇上为草民做主!”
皇上皱眉:“你是谁?有何冤情?”
“草民是城南‘福顺号’的掌柜王二麻子,”男人抹着眼泪,“前年,李大人还在当侍郎的时候,在草民店里订了一百匹云锦,说是要给娘娘做寿礼,结果货拉走了,银子至今没给!草民去找他要,被他的家丁打出来三次!”
李嵩心里咯噔一下,骂道:“哪来的疯子?我根本不认识你!”
“您不认识草民,可草民认识您啊!”王二麻子举起账本,“这是当时的订单,上面有您管家的签字!还有,您欠草民的银子,不多不少,正好三千两——跟这箱子里的银子数目,一分不差!”
这话一出,满朝文武都炸了。
三千两银子,不多不少,正好对上?
这也太巧了!
黎翼铭适时开口:“皇上,臣查过了,这箱银子确实是三千两。李大人既说银子是臣栽赃的,为何数目会跟他欠王掌柜的银子一模一样?莫非……这银子本就是李大人私藏的赃款,被他刻上‘北狄贡品’的字样,反过来栽赃给臣?”
“对!肯定是这样!”周青梧赶紧接话,“这老小子把欠人家的货款藏起来,还想赖到我们头上,真是不要脸!”
王二麻子哭得更凶了:“皇上!翼王爷说得对!这银子就是草民的货款啊!您看这账本,上面记得清清楚楚!”
侍卫把账本呈给皇上。
皇上翻了几页,上面的日期、数目、签字都清清楚楚,甚至还有当时送货的伙计画的押。
再对照那箱银子,数目确实一分不差。
李嵩彻底傻眼了,瘫在地上,脸色白得像纸。
他怎么也没想到,黎翼铭不仅找到了人证物证,连他两年前欠的货款都挖出来了!这三千两银子,确实是他当时贪墨的,一首藏在老宅的地窖里,这次为了栽赃黎翼铭,才狠心拿出来用,没想到……
“李嵩,”皇上把账本往龙案上一摔,声音冷得吓人,“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嵩张了张嘴,想喊冤,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证据确凿,连老天爷都不帮他,他还能说啥?
“皇上,”黎翼铭趁热打铁,“李嵩不仅栽赃陷害,还私藏赃款,甚至可能真的与北狄有勾结,臣恳请皇上彻查!”
“准奏!”皇上一拍龙椅,“把李嵩打入天牢,严刑拷打!务必查清他背后还有哪些同党!”
侍卫们上前拖李嵩,他像条死狗似的被拽着走,嘴里喃喃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殿外。
退朝后,周青梧跟在黎翼铭身后,得意得尾巴都快来了:“怎么样?我找的王掌柜厉害吧?一开口就把那老小子砸懵了!”
黎翼铭笑着点头:“厉害,比我预想的还管用。”
他其实早就查到李嵩欠了王二麻子的钱,故意让周青梧去请人,就是想让这场戏更热闹点。
“那是!”周青梧拍着胸脯,“也不看看是谁出马!对了,那箱银子咋办?真还给王掌柜啊?”
“不然呢?”黎翼铭挑眉,“本来就是他的钱。”
“可那上面刻着‘北狄贡品’呢,多晦气。”周青梧撇嘴,“我看不如熔了重铸,再给他。”
“随你。”黎翼铭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开心就好。”
大虎二虎不知从哪窜出来,摇着尾巴蹭周青梧的腿。
它们昨天立了大功,今天被破例带进宫,此刻正兴奋地东闻西嗅。
“走,回家!”周青梧搂着黎翼铭的胳膊,“今天得好好庆祝庆祝,让刘师傅做麻辣香锅,加双倍辣椒!”
“你啊。”黎翼铭无奈地笑,却任由她拉着往前走。
阳光透过宫墙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周青梧哼着小曲,脚步轻快得像只小鸟。她知道,李嵩倒了,朝堂上的暗流能消停一阵了。
至于他背后的人……不急,迟早有一天,她会和黎翼铭一起,把那些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全揪出来!
现在嘛,先吃顿好的再说!毕竟,收拾坏人可是个体力活,得好好补补!
大虎二虎好像也闻到了麻辣香锅的香味,跑得更欢了,尾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把这庄严的皇宫,都搅得满是烟火气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