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章 墨渊迷踪
锁链裹挟着腥风扑面而来，苏砚侧身翻滚，金属牌划出的红光将最近的锁链熔断。
断口处涌出墨汁般的黑血，在地面蔓延成扭曲的人脸，张开大口咬向他的脚踝。
他猛地跳起，却见剧院穹顶轰然坍塌，成千上万只银鳞飞蛾振翅而下，在空中组成巨大的人脸轮廓——正是狐狸面具人膨胀后的怪物形态。
“你以为看穿规则就能赢？”怪物的声音震得水晶吊灯簌簌掉落，“在亡魂剧院，所有的质疑都是新剧本的燃料！”
话音未落，观众席的尸体突然集体化作黑色墨水，顺着地板缝隙涌入舞台中央，汇聚成深不见底的墨渊。
苏砚的倒影在墨水中扭曲变形，长发男人从“复仇的舞者”棺材中挣脱，戏服上的锁链竟活过来缠住他的脖颈。
“救……”求救声戛然而止，他的身体被拖入墨渊，只留下一串气泡。
紫色金属牌在苏砚掌心发烫，他发现墨渊边缘浮沉着无数羽毛笔，笔杆上刻着与玩家相同的名字。
“第七个说谎者还没完成任务呢。”怪物挥动布满鳞片的翅膀，墨渊中升起数十个由墨水凝成的人形傀儡，“选一个人，杀了他，否则你们都得变成剧本的废纸。”
傀儡们同时转头，空洞的面孔裂开血口，露出苏砚在各个副本中的记忆碎片——永夜病院的血瞳、血肉工厂的齿轮、镜中囚牢的倒影。
苏砚握紧金属牌后退，后背撞上冰凉的幕布。幕布突然变得透明，他看见幕后站着一排戴着不同面具的身影，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本空白剧本。
当他的目光扫过最右侧的身影时，对方身上的黑袍无风自动，露出半截镶嵌紫色宝石的金属牌。
“他们才是关键！”苏砚突然冲向幕布，却被墨渊中激射而出的触手缠住。
触手表面布满眼睛符文，每只眼睛都映出他惊恐的表情。怪物发出刺耳的笑声：“想找剧本的‘作者’？晚了——”
墨渊沸腾起来，所有傀儡化作墨箭射向观众席。被射中尸体瞬间膨胀，变成手持羽毛笔的新怪物，笔尖滴落的墨水在地面画出禁锢法阵。
苏砚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金属牌的红光也逐渐黯淡。
千钧一发之际，他将金属牌插入最近的触手伤口，符文与伤口产生共鸣，爆发出耀眼的金光。
怪物发出凄厉惨叫，触手纷纷缩回。苏砚趁机跃入墨渊，冰凉的液体涌入鼻腔的瞬间，他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在墨水中闪烁。
溺水的歌姬、被绞死的男人、还有某个戴着青铜面具的身影正在书写剧本，纸张上的文字竟是用玩家的鲜血写成。
“原来所谓的说谎者……”苏砚抓住一块记忆碎片，碎片中浮现出狐狸面具人最初的模样——一个被羽毛笔贯穿心脏的女演员，“是反抗规则的人。”
他握紧金属牌，朝着记忆碎片指引的方向游去。
墨渊深处，一座由巨大书本堆砌的宫殿缓缓浮现。
每本书的封面上都印着玩家的照片，书页间渗出黑色雾气。
苏砚刚踏上书殿台阶，地面突然翻转，他坠入一间摆满打字机的房间。
所有打字机同时启动，纸张飞速吐出，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同一句话： “你以为自己是破局者，其实早就是剧本的角色” 。
紫色金属牌突然剧烈震动，一个头戴荆棘王冠的虚影从牌中浮现。
虚影开口时，整个房间的打字机同时发出刺耳的轰鸣：“找到‘原稿’，摧毁所有剧本。”虚影消散前，苏砚看见它胸口插着的，正是自己手中的金属牌。
书殿外传来怪物的咆哮，墨渊掀起滔天巨浪。苏砚踹开房门，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环形剧场。
七个戴着不同面具的人坐在观众席首位，他们面前的茶几上，整齐摆放着六块不同颜色的金属牌。
当苏砚举起紫色金属牌时，其中一人摘下青铜面具——竟然是本该死去的短发女孩！
“你来晚了，溯命者。”短发女孩把玩着黑宝石金属牌，嘴角勾起冷笑，“‘原稿’己经启动，接下来的剧本……”她身后的墙壁裂开，无数空白纸张倾泻而下，“由你来书写。”
苏砚还未反应，金属牌突然脱手飞出，与茶几上的六块金属牌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整个书殿开始崩塌，书页化作利刃在空中飞舞。短发女孩的身体逐渐透明，她的声音混着机械音在废墟中回荡：“下一个副本——‘永劫图书馆’，每一本书都是一个轮回，而你……是唯一的读者，也是囚徒。”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苏砚在失去意识前，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空白纸张上爬行，手中握着一支滴着黑血的羽毛笔…
苏砚在剧烈的头痛中醒来，鼻腔充斥着陈年纸浆与腐殖质混合的腥气。
他试图撑起身体，手掌却陷入黏腻的“地面”——低头看去，所谓的地面竟是由层层叠叠的人皮书页铺成，每一页都印着扭曲的人脸，睫毛与发丝仍在微微颤动。
“欢迎来到‘永劫图书馆’。”机械音裹着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响起，穹顶骤然亮起幽绿的光芒。
苏砚这才看清，西周耸立着望不到顶的书架，书架由森森白骨拼接而成，每一格都塞满发霉的书籍。
书脊上没有书名，取而代之的是用金线绣成的眼睛符文，与他脖颈处的纹身共鸣般发烫。
他摸索着起身，发现紫色金属牌不知何时被嵌在胸口皮肤下，形成一个半透明的菱形印记。
正前方的书架突然发出“咔嗒”轻响，一本封面渗出黑血的书缓缓滑出。
苏砚伸手触碰的瞬间，书中涌出大量灰白色飞蛾，在他眼前拼凑出一行血字： “找到《未完成的终章》，否则永远成为书签” 。
脚步声从书架间隙传来。苏砚屏住呼吸，看见三个玩家跌跌撞撞地闯入这片区域。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怀中紧抱着本书籍，封面印着残破的八音盒图案——正是苏砚在永夜病院获得的道具。
“救……救命！”男人声音颤抖，“这本书里有东西在咬我的心脏！”
话音未落，书籍突然暴起，书脊裂开成锯齿状巨口，将男人的手臂整个吞下。
鲜血喷溅在人皮地面上，瞬间被吸收得干干净净。剩下的两名玩家惊恐后退，其中扎马尾的女孩踩到一卷泛黄的羊皮纸。
羊皮纸无风自动，显露出用指甲刻写的警告： “这里的书会吃人，但说谎的书会杀人” 。
苏砚的金属牌印记突然灼痛，他注意到书架阴影中有个模糊的轮廓在移动。
那轮廓穿着沾满墨渍的长袍，手中握着的羽毛笔正滴落黑色液体。
当长袍人转身时，苏砚瞳孔骤缩——对方的脸由无数书页拼接而成，眼窝里插着折断的金属牌残片。
“图书管理员。”马尾女孩声音发颤，“镜牢里的镜面映出过他的样子……他专门把玩家做成书签！”
她话音刚落，书架突然倾倒，成千上万本书籍如潮水般压来。
苏砚拽着女孩翻滚躲避，却见另一名光头玩家被书海淹没。
书籍像活物般缠绕住他的身体，书页缝隙中伸出细小的墨手，将他的五官逐渐抹平。
“这些书在改写现实！”苏砚举起金属牌，红光所到之处，书籍纷纷退避。
他发现每本书的封底都印着倒计时，最短的只剩三分钟。“倒计时结束，书里的内容就会成真！”
马尾女孩突然指向远处：“看！那个书架在动！”一座由儿童绘本堆叠的书架正在自行重组，露出背后的青铜门。
门上雕刻着七个持笔的天使，其中一个天使手中的金属牌与苏砚胸口的印记完全相同。
但当苏砚靠近时，天使们的面孔同时裂开血口，齐声发出孩童的尖笑： “骗子！骗子！他想偷走真相！”
青铜门轰然洞开，涌出的不是怪物，而是铺天盖地的白纸。
白纸在空中化作锁链，缠住苏砚的西肢。他挣扎间，金属牌印记迸发强光，将锁链熔断。
余光中，他瞥见图书管理员正站在书架顶端，手中羽毛笔写下的字迹在空中显形： “《第七个说谎者的谎言》——苏砚根本不是玩家，他是……”
字迹尚未成型，整个图书馆开始剧烈摇晃。
书架上的倒计时同时归零，无数书中怪物破封而出：长着剪刀牙齿的字典、眼球在书页间滚动的相册、还有由情书编织成的巨型蜘蛛。
苏砚拉着女孩狂奔，却发现来时的路己被血色藤蔓封死，藤蔓上挂着密密麻麻的书签——每一枚都刻着玩家的名字。
“那边！”女孩突然指向角落。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身影蜷缩在书柜下，绷带缝隙中露出半截紫色金属牌。
苏砚冲过去掀开绷带，绷带下的人赫然是在血肉工厂“死去”的高个子男人！
对方的眼睛被挖去，取而代之的是两枚书页折成的三角形，口中不断重复着： “在目录里，在目录里……”
苏砚扯开男人破烂的衣襟，发现他胸口纹着整座图书馆的地图。
地图中央用黑血标注着“禁忌之阁”，而通往那里的必经之路上，画满了被撕碎的羽毛笔。
与此同时，图书管理员的声音穿透混乱： “你们以为《未完成的终章》是书？错了——是你们所有人的命！”
话音未落，所有书架同时倒塌，形成巨大的漩涡。
苏砚感觉身体被一股力量拉扯，金属牌印记几乎要穿透胸膛。
在被黑暗吞噬前，他看见高个子男人的嘴角裂开诡异的弧度，绷带下伸出细小的墨手，悄悄按在他的金属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