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究竟也不大留心,只因小姑娘拉着她的手哭诉道:“娘亲,那个爹爹太坏了,他让人把门都给关上了,之前还拦着不许给娘亲开门,还说什么既要走,就不要回来了…”
“娘亲,你下回出去,也带上我一起吧,到时走就走,谁还回来啊…娘亲,要走的话,你千万要带着我,别忘了…” 小姑娘不放心的又道。
“好好好,知道了,一定不会忘的…” 安慰了小姑娘一些话,卢宛竹便牵着小姑娘回倚翠院去了。
只过后卢宛竹也不曾那人在外边发了回疯,而回来后又闹了起来,因搬出个“教管”之名将小姑娘给接了过去。
这一去,直到傍晚才把人放回来,就连早午饭也是在那边吃的,还不许旁人去看视,就送吃食去也是不能的。
如此一连六七日,这天见小姑娘迟迟接不回来,而天已一更,饭菜也热了两回,她便过那边去瞧一瞧,只到了院门口,她却止步向门内望了一望。
这时长宁走出来,卢宛竹便随他来了书房外面,只方一进来,倏闻厉声喝道:“什么野猫野狗都放进来,当我这里任人来去不成,还不撵了出去!”
这话虽是看向长宁说的,只话里意思却分外清楚。
卢宛竹抿了一抿唇,眼见那人面染冰霜之色,已是大不快,她回身欲走,只脑中突然想到来此之意,因而回步往他案前走近了两步。
略低了低头,女人的口吻放得十分和软道:“我想,天也不早了,小姑娘读书练字一整日了,也累乏了些,是时候歇一歇了…而且早已到了用晚饭之时,再有明儿…”
忽听男人一声冷笑,语气阴森森的打断道:“不过念了几篇书,写了几个字,就累着她了?再者她今儿言语冲撞、态度蛮横,吃什么晚饭,就当罚一顿,让她长长记性。”
“另外,自从今日起,她就留在这边,不到你那儿去了,由我亲自教管,免得…你纵坏了她,将来大不成个体统。”
她还想说什么,只男人又支动长宁将人给撵出去,长宁暂也别无他法,只得过来请卢宛竹先离开。
“我纵什么了?想来原是你在那外头疯得还不够,回来闹这么一出,有意思么?”
女人将话倏一掷了出来,卫持面上一发阴沉起来,口内却笑道:“甚有意思呢,这般过日子,才得长长久久呢。”
“如今小的也嚷嚷着要走,吵得人耳根不得清静,今儿中午还赌气不吃饭,既如此,索性连晚饭也别吃了,而这一切,不是你闹出来的么?” 男人又问着她道。
但凡她没那个要离开的想头,他们之间可以仍旧好好儿的,不会闹得眼下这个样子。只要她打消那念头,他也愿赔身下气去俯就她。
“可是无论如何,你将小姑娘接过来写字念书,我也没甚说的,只一件,她必要回来与我见一见的,你不能…”
然她话未说完,卫持轻笑了声打断道:“好啊,这就让你二人见上一见。” 随即命长宁去带那小丫头过来。
小姑娘进来时,一看见果是娘亲,脚下立马飞奔了过去,喜的叫道:“娘亲,你终于来接我了…娘亲,我等了这么久,你可算来了…娘亲都不知道,我连饭也没得吃,娘亲,咱快回去吃饭吧…”
正说时,小姑娘拉着卢宛竹就欲往外走去,偏偏此时,坐在紫檀案后的男人像是轻轻一笑,道:“好了,见也见过了,该走的就走罢,别让撵了出去,到时也没个意思。”
一听这话,小姑娘拉上她娘亲就要走,“娘亲,咱快走吧…”
卢宛竹虽知男人话中的意思,只这时只好装作不明白的样子,牵着小姑娘便要出去。
然此时男人清冽的语音再传了过来:“长宁,你还愣着做什么?立即将人撵走!把小的带回房去,今晚饭也别给吃,就让好好儿反省反省!”
奈不过主子下的命令,长宁犹豫着走上前来就要带走小姑娘,一面又请卢宛竹先回去罢。
只小姑娘听见了那个爹爹说的话,便紧紧抓着卢宛竹的手,又往其身背后躲着,而长宁见状,又不好上前去动手将小姑娘带过来,一时也没个法子。
打量着长宁束手束脚的,卫持冷笑两声,起身从案后走过来就欲将这母女二人分开。
只卢宛竹一见他上来就要夺走小姑娘,忙将人护在身后,口里正欲央说什么,谁知此时男人已没了几分耐性。
因又见那小的在她身后边藏藏躲躲的,而她呢,又拦在跟前,一时性子发作起来,手下力道不觉发了狠,一扬手之间将人给摔去了一边。
正欲一把抓住那小的,忽听小姑娘口中一声惊叫,待他回思过来,一回过身只见她头碰在了那椅旁的高几上,心下瞬时怔住,忙即要挪步上前去,不想小姑娘先跑了过去,欲要将女人扶起来。
“娘亲,你没事儿吧…娘亲,真真扶你起来,呜呜呜…娘亲,你没摔疼吧,磕着了没有啊…”
小姑娘一时呜咽着哭了起来,只也不忘先扶娘亲站起身来,一面又哭着问身上有哪里摔疼了没有。
卢宛竹一看小姑娘竟哭成了个泪人儿,忙笑着答说并没有磕着碰着,只刚刚儿那么突然一摔,脑袋里发起蒙来,略有些昏昏沉沉的,现下见这小丫头这么一哭,于是赶忙扶着椅子扶手支起身来。
脑后倏而一疼,她试探着摸了一摸,拿过手来时,指腹上面却沾染了几点鲜红血渍,她先发了个怔,只小姑娘看过来时,她忙收回手,转而拉着小姑娘,急急往外奔去,幸而这个时候无人拦阻。
此间,长宁早退了出去,男人低了头,往他手上看了一看,他也不曾想一时失了控…他没想要那样的,一丝不知所措的情绪隐约划过男人眼底。
回来倚翠院后,卢宛竹便让翠莲陪着小丫头先去吃饭,自已则又叫来了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