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又和医馆什么相干呢?” 听到乍一提起这个,卢宛竹因问道。
楼三娘便从头说来,也就是来京那一日,楼氏母女俩坐车去城外接她,半路上在林子里发现个受伤的男人,就先折回城中送去了医馆。
她在城外等了许久,才把人给等来了,后来方听得她那姐姐说起此事,也因那之后,有人上门来送了金银等物,她当时正巧也在那里,楼氏便也不好再瞒着她。
“那三娘你说不是出于这一件,那只又是因为什么呢?”
“你就忘了我才说的?那酣梦香起初用时就有几分奇妙之处,或能从那人口中套出些什么话来也不见奇怪的,我想孟丫头定是利用了这一点…”
“这才或许知道了你男人那些微过去…我同你说,你还别不信,有一回她母女二人在屋子里说着话儿,我打那窗边儿正要过去,就听见一些话,什么庄上人家的,又是大雪天,到底也没听个明白,只知道似乎与你男人有关呢!”
听见楼三娘话中用的那几个字儿,卢宛竹由不得面上带了几许赤色,因笑道:“什么男人不男人的,你好好儿说话,我看是你想找个夫君了吧。不过你虽知晓那几件,而有那么一两件,管保叫你也想不到呢。”
“哦,你既知道,就快说来听听,以后…我可没那个机会了。”
只催了一时,这丫头却如何也不说,倒像吊人胃口似的,还拿别的话来试图岔开,楼三娘便越想知道那一两件又是些什么。
“你这人真是的,既说了,又让人无端惦着,到底是什么啊…好丫头,你就说给我听一听,我保证不说与旁人知道…”
卢宛竹被缠得没了法儿,只好先拿别话来混,而楼三娘哪会看不明白,便又催着快讲,她觉得这卢丫头不会就那么顽笑一说,指不定要说的或许就与那卫侯相干呢。
“你若不放心外边有人来听见了,我这就去瞅瞅。” 说着,楼三娘便起身走来窗前往外头左右两边瞧了瞧,眼见无人经过,才回身来又坐了。
此时卫持几步又回至这门外边,他也不曾想听见这么些话,思量了半日,正欲走开时,房中再传来的话音不由令他怔怔的又止了步。
“咦…我倒真想不到还有这么一件呢,那可也太凑巧了吧!怪不得你二人能结作夫妻呢,原来缘分到了,拦也拦不住…不过你既先看见了他,为何不将人送到医馆,到时那谢礼估摸也不少呢。”
见楼三娘这样说,卢宛竹哧的一声又笑了。
因又笑道:“我图那个做什么?再说我也没那个工夫去捡个麻烦,只大致瞧了一瞧,弄了些草药来,发现他也还活着,便也就罢了。毕竟那时将他打量着也不似寻常人,何苦给自已招惹件事儿来呢?”
楼三娘听着便点了一点头,也有个理儿,换作是她,大抵也不会给自个儿主动招个麻烦来。
“诶,不对啊,你才说看他颇像个故人,什么时候又跑出故人这一出了?难不成你之前就认识个人…而那人又很是与他相像么?”
楼三娘回想到她方才话中所说的,回思过来,那故人一说倒有个意思。
而这时屋外那长挑身形的男人闻得有这么一说,心下不免也思来想去,一面屏息静候她的答语。
慢慢的呷了几口茶,出了片刻的神,卢宛竹才笑道:“其实并没有像哪个人,只不过…一段往事而已。”
“目下回想起来,大约是在我十岁时,哥哥和我在庄子上见过他一面,那时他…说真的,我也不知为什么还能认得出他来,许是那一晚扒在门外看他吃东西…那时庄上很少有生人进来,或许是一时觉得好奇…”
此番话说得门外那人先倒发了个怔,紧接着心尖上猛然颤了一颤,而脑中忽像有爆竹花炮炸开似的,凡那庄上雪夜的幕幕场景快速划过,最终定格在了那其中模糊的一幕。
是了,当时的确有个小姑娘,头上罩着雪兜儿,身上裹得又严严实实的,面貌也看不大清,就在那门外不时悄摸儿看他一眼,他是真没想到原就是她!
男人不由低了头,他不大回想以前那些人和事,毕竟在前二十来年的记忆中,真正全心全意待他好的人只有他母亲了。
然那少有的欢乐珍贵非常,只是已随母亲埋葬在了过去。
窗内,楼三娘还欲追问更多那故人一事,这时湘儿走进来,将姑娘吩咐打包的东西一并拿了过来,搁在楼三娘跟前。
卢宛竹因笑说道:“这几个包袱里头包了几件新做的衣裳,还有一两双鞋,你拿着路上穿罢,赶路时也能舒服些…另外这有几包银子,也不算什么,只行路途中须得留心那一起盗贼…”
楼三娘也知推脱不过,便收下了,再过两三日她就离开这里,大抵向南而行,至于到时停留在哪里,她现也不好说的。
卢宛竹又想着给楼三娘先雇辆车来,只才这么说了,楼三娘便摆手笑道:“诶呀,那就不用了,我从你这儿已拿了这么些东西,你再要这样,怪叫我不好意思的。”
“再说我在外头早寻好了车辆,待到那时,跟着那一支车队,也是往南边儿去的,顺着路走就是了,而且呢,路上停停走走的,还能赏风景呢…”
之后楼三娘再坐了些时,诉了回离别话,只走时让卢宛竹莫要去送她了,毕竟这一走,自有些不舍,往后若有缘,定能再遇的,说完就回去打点行装了。
望向窗外出了一回神,卢宛竹一转眸就见湘儿还站在旁边,待说不说的样子,平日里倒少见,便笑问又是有什么事儿了。
湘儿走上来,待要开口说时,又回头往那门外的方向瞧了瞧,心下却自思,刚才从游廊那边走来,欲要到这屋子来,却远远的看见在那屋门口,侯爷立在那门外边,一时也不明白是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