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我在外边正要回来,却看见姨娘抱着个包袱往那一边走着,一时兴兴头头的,连我也没瞧见…我又想着自打住了进来,姨娘她好像越发不往咱这儿过来了,不似先时还常过来和娘说话儿…”
孟轻罗又接着再道:“所以我一边寻思着,就悄悄儿跟了上去,谁想姨娘一路到了那倚翠院,走的还是那后门,半日不见人出来,我就先回来了。娘,也不知姨娘什么时候寻摸上了那个好去处,避开那么些人的眼不说,还一直瞒着咱。”
又听再往下继续道:“不过这么说来的话,那咱真须得趁早离开这里了,毕竟咱也不清楚姨娘和那夫人背地里又咕咕唧唧的说了些什么。不过倘或那侯爷听见了某些了不得的话,拿咱来算账,我们娘儿俩个还走得掉么!”
听了这么一席话,楼氏虽想的没那么多,只对于女儿提出的赶紧离开一事倒欣然点了点头,别人府上再怎么好,终究得仰仗主人鼻息,再者她母女二人现今攒的钱财已经够得上往后吃穿的费用了,甚至另有些许富足。
“那…何时离开呢?” 楼氏喜的又问。
孟轻罗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那卫持的脾性她虽摸不准,但如要知道了她拿庄上那一件来骗了他,只恐又要作个疯子乱砍乱杀了,难怪外头有人把他叫作什么野狗。
几年前虽送了那人去医馆,只敷的什么草药她哪里会辨认那个了,不过只在那人当时随口问起时,就胡乱应了几句。
再有庄上那一件,她只大概猜着那时有人在他困窘时施舍了一顿饭,而他还记得那么一件事,心内仍惦着,才在那一回她用了那酣梦香时,于意识恍惚之际无意提到了一些,不过她也就只知道这么一点点。
当时那锦乡伯夫人来收回房子,将她娘儿俩个给撵了出来,她一时又想到之前与长庆侯那么一个权贵人物有了些瓜葛,就打算抓住这个机会。
恰巧先前那几年她也在那附近的庄子上住过,后来锦乡伯才把她和她娘给接进城来了,于是借那一饭之恩,又模棱两可的编了些话儿。
之后那卫持果答应了她提的那一件:也就是在这府上暂住四年,便当还了那恩情。
她原想着好歹也有这么四年,还拨动不了半分那男人的心么?谁知那卫持跟个睁眼瞎似的,好不容易在这府里遇上一回,却当看不见她这个人一般,后来…更是暴露了疯子的本性,提剑就追来砍杀,癫癫狂狂的,果真是条野狗,认不得人。
“娘,赶这一二日,咱收拾齐备了,就悄悄的走吧。” 她也生怕迟则生变。
倚翠院外,卫持方走进门来,顿觉院中一片寂静,不似平日光景。
只越往里来,方瞧见前面那小厅外边有一干人拥聚在那里,唧唧咕咕的,侧耳略一细听,原为今日发放月钱来的。
他便绕过那小厅,择了另一条道,来到她房外时,也无丫鬟在外面守着,而男人的脚步原就极轻,屋内正说闲话的二人也就没有留心房外边竟来了人。
方欲掀帘进去,却听见房中有细细的说话声传来,他便在门外止住了,心想来的还真不巧,才回身要走,不想耳内现捕捉得几句话,不由也就放慢了步子。
但听屋中又有话传了来,虽有意将声音放低了些,只卫持在门外边仍听得真切。
“反正我就要走了,另告诉你一件事,只别对你家那位说就是了。”
“什么那位这位的,三娘,你说罢。”
他自是听得出这是她的话声儿,不过什么三娘,他想了一想,是了,就是那楼氏之妹,之前他也知晓那楼三娘时不时就过来与她闲话。
“诶,你等一等,我瞧瞧外边有人没!” 说着,楼三娘就走来窗台边向外面望了一望,又出来往门外四下瞅了瞅,才复又进了屋子,殊不知窗外边这时正有人立在那里。
卫持才刚本也想走开,只转眼一望,如若就那时就走,可能又会被人看见,当他是过来偷听的,遂趁那脚步声儿往外来时,他就转步到了这窗外,而只隔着一扇窗,里头传过来的话音也愈发清晰了。
“三娘,到底什么事呀,如果不方便说出来,那就算了,倘若外头真有个人听了去,也防不住啊。”
楼三娘听了,坐下轻嗐了一声,便说也没什么不好说的,随即将几年前孟轻罗与那卫侯送香一事讲了出来。
卢宛竹听说原是这一件,只一时觉得大抵也没什么,不过送香而已,有什么奇怪的?
“诶呦,你不知道,那香原是我从北域带来的,那儿产的某些香料在别处甚是少见呢,不过惯常是用在那风月楼馆中,然此香本身就带有使人心神安息的效用…”
“只那种香对人用上几回后,也就没什么用了,最初用时,也不过使得更容易接近骂人,让其暂放下戒备,只那时或许也能从那人口中套问出几句话来,我想你家那位只怕也经了那一遭。”
楼三娘又接着说:“我也差些忘了,还有那露,起先是送给我那姐姐的,后来孟丫头拿了去,回来后还跟我抱怨了几句,想来没成了事…至于拿去给谁用了,我当时就猜着或许是你家那一位…”
只楼三娘还欲再往下说,这时又听孟轻罗问了句那胭脂露又是个什么东西。
“诶呀,还能是什么,你夫妻二人要是不经那事,哪儿来的这么个小丫头?就是用在那上头的…不过呢,你如若觉得往后用得着,我那里还有一些,过后找了送来,你夫妻俩也可拿来…”
眼见楼三娘把话说得越发没个正经样了,卢宛竹心内便觉有些不好意思,忙嗔笑打住道:“你胡说什么呢,谁要用那些个了,你就自个儿留着寻个郎君去吧。”
“你这丫头,又来打趣我了,不过说正经的啊,当初能住进这府里来,我猜并不是因为先前那时孟丫头送了那卫侯去医馆,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