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眼下那个金大夫又说着这么些胡言乱语,别的丘富究竟也不在意,只那大夫酒醉之中又提到了一件,说是前二年有个穿得有些体面的人来找他,让把一个妇人的生产日子给往后头说些,走时便给了他三十两银子。
隔天到了那妇人家中,他依言也就这么说了,后来那妇人将要生产时,先前那个人又找上门来,让他明儿再给那妇人诊一诊,就说是因跌了一跤,生产提前了,旁的一概不要多说。
那个时候家里也急需银子,他也就照做了,如今将这一件旧事当醉话说了出来,同桌的人对此倒也不怎么答理,独独丘富在一旁听到,心内不由起了疑。
而后趁着那金大夫酒醉要归家去了,丘富便拉着那大夫问了一问。
得知此事后,丘富先也不信,待要查证,只没过多久,那袁太爷就叫了他过去,说这件事的确是稍有些对不住他了,毕竟这几年来也没个儿子,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一个,就当为主人家想一想。
然后又安慰他道是一切补偿都好说,不过在那袁太婆跟前,让他务必守口如瓶,切莫声张出去。
丘富心里如何忍得下这口气,只身在主人家下,当面又不好驳些什么的,只得先勉强应下了。
虽拿主人家暂也没什么法子,只丘富眼看着那越发不加收敛,在他眼皮子底下就和那奸夫眉来眼去、勾勾搭搭,视他于无物,便趁那夜间出去时,跟在后头将人给推入了池中。
回想起这些,丘富当着那个鬼的面便吐露了出来。
眼看那鬼此时瞅着他一语不发,丘富冷笑了两声道:“我说你那个死鬼爹不做人,连你也成了个畜生。前番我才告诉你了这一些,不想你早就和人偷着勾搭起来了,幸而没弄出什么孽种来,不然…哈哈哈…”
丘富此刻像是肆无忌惮的大笑了起来,心想要是那老家伙还在,又知晓了这一件,岂不气得当初吐出血来,养在外的儿子竟与家中这么一个女儿私下整出一段见不得光的故事来,传出去也是臭名远扬。
这时忽闻见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响,须臾之间,四下灯火也点亮了,丘富心内直觉不好,待要逃走时,和谦带过来的那些人立马冲过来将这边给围住了。
“大人这又是什么意思,深夜造访…”
不待丘富说下去,和谦笑着截住话道:“你也是个明白人,难道还用我多说什么?刚刚那一番话,可是响响亮亮的,难不成你还想抵赖?”
和谦又走上前问着他道:“那袁府也有百万之财,这杀主谋财之事,不就是你干的么!”
“大人说些什么呢?那案子不早就结了么?再说刚才那些话也是一时惊吓之言,大人难不成就当了真?不过大人来得正好,才就有一个鬼影儿在这里晃来晃去的,就是那个鬼在此作祟,还揭了我儿子的棺材…”
丘富以为那鬼影儿早也跑了,不料回头一看,那个鬼还立在原地,方欲说些什么,只见那鬼将身上衣服掸了一掸,又掀开了些许遮在眼面前的发丝,往前走来几步时,丘富这才发现哪里是什么鬼,竟是个活生生的人!
心下着急的走过来往棺材内瞧了一瞧,那丘才进的尸体仍在那棺中,丘富此时心内才恍然明白过来,今晚这一切原是为他设的一个圈套。
想到这里,迟了片刻,丘富转过身来,却笑问着和谦道:“就算大人听见了一些话,那也不过是胡言乱语,这断案最重要的便是证据,大人现下拿得出来么?”
丘富自以为他将那些下手的痕迹处理得一干二净,不想却见和谦二话不说,让手下人去把那个船家这就传唤进来。
那船家到了跟前,见了大人,站起来就指着那一旁的丘富说:“大人,就是此人!草民当晚就是亲眼看见他将那问船之人给推到江中去了。”
那晚那个裹得一身严实的人来问夜间可否行船,起先他也不大留心,只那人走后,他忽又想到这两天官府出了个海捕文书,瞧那上面的赏格也不小。
于是左思右想,衙门里要缉拿的犯人在外潜逃,说不定就也得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趁着夜里逃去外边。
想到这一层上面来,他自然对才刚那过来问船之人起了疑,想了一想,就出来到处找了一找,最后在前面那江边瞧见了那个人。
不过那时另有一人在,他就悄悄跟在后边,只不曾想那两人来到了江壁边上,心里正疑惑时,却见那身上裹得严实的人当即就被推了下去。
惊吓之余,他即忙就要呼喊人过来,只当时周边寂静得可怕,后来好不容易将船划了过去,只在那江壁下面找了许久,连个人影子也没看见半点。
直到天边渐有晓色,他才赶忙进了城去报官。
那船家如实将话回了一遍,丘富听了,脸上颜色稍变了些许,只少刻后,倏而就放声大笑了出来。
“大人想听什么?不妨就先让大人来分析分析,毕竟也查了这么些天了,不过说起来那一干衙门中人也尽是些废物…” 说着,丘富笑着摇了摇头。
和谦眼中微冷的看了他一眼,才道:“那袁夫人和丫鬟画眉,还有那个李贵,想来也是你那儿子下的毒手,至于…”
方说到这里,和谦的话就被打住了。
“他不是我儿子,那个孽种,早就该死了!我真恨不得在他小时就该一把掐死算了,还帮着那老家伙养儿子…好在那个老东西也得了报应,不是个命长的…”
丘富接着又道:“就在前些时候,我在房外偷听到了那老太婆和她那女儿打算给我一百两银让我家去,无非就是嫌我上了些年纪,手脚头脑跟不上那些个年轻的,只就这么随随便便打发人,亏那母女俩个想得出来!”
他为那府上的一干生意买卖跑上跑下的打点也有三十来年了,到头来就想用这一点银子来打发他,简直做梦!
既然那两个老家伙不做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那母女除去后,剩下的一个丫头想来也容易打发出去,而且他也盘算好了正有一个替罪羊可推出去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