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椎之眼
"闭上眼睛。"女儿的声音像生锈的手术刀划开皮肤,"这次我会把爸爸的眼睛,纹在我的脊椎上。"
林深听见金属器械在托盘上碰撞的脆响,那是他熟悉的纹身工具。女儿的指尖触到他后颈,冰凉得像停尸房的金属抽屉。当银针刺破皮肤时,他突然闻到浓重的汽油味——那是17岁车祸当晚,从油箱泄漏的味道。
囡囡..."林深的喉结擦过皮带扣,"你在火灾里..."
"是爸爸用纹身机的电线割断了安全带。"女儿的呼吸拂过他耳畔,"你说这样就能让我永远沉睡。"
林深的脊椎突然爆发出剧痛,仿佛有无数根钢针扎进神经。他听见自己的惨叫声在手术室里回荡,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焦糊味。当女儿的手指触到他的胸椎时,金属夹开始发烫。
"第七次纹身。"女儿哼唱着童年的歌谣,"要纹在脊椎的第七节。"
林深的视野突然闪过血色残影。他看见自己在燃烧的车内,用染血的纹身针割断妹妹的安全带。火焰中,女儿的脊椎处露出金属夹的反光,像某种扭曲的勋章。
"医生说金属夹会让我永远沉睡。"女儿的笑声混着电流声,"可爸爸每天都用纹身机的嗡鸣唤醒我。"
银针突然卡住了。林深感到眼球在眼眶里剧烈转动,仿佛要破眶而出。当女儿的手指按在他闭着的眼睑上时,金属夹突然弹出,带出一条黏腻的视神经。
"现在,该让爸爸看看我的脊椎了。"女儿的声音变得空洞,"这里己经纹了六双眼睛。"
林深的后颈被掰向后方,脊椎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嗒声。在失去意识前的瞬间,他终于看清了女儿的脊椎——第七节椎骨上嵌着一枚银质眼球,瞳孔里倒映着自己惊恐的脸。
纹身机的嗡鸣突然变成救护车的警笛。林深在血色中漂浮,听见女儿最后的低语:"下一个3月22日,爸爸要把眼球纹在我的心脏上。"
纹身机的嗡鸣突然变成急救舱的警报。林深在液态金属中下沉,听见女儿最后的呢喃:"爸爸,第七次循环开始了。这次我要把你的视神经,缝进我的心脏瓣膜。"
在那狭小而略显昏暗的房间里,纹身机发出的嗡嗡声与急救舱的警报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心悸的嘈杂。林深被包裹在液态金属中,缓缓地下沉,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离他远去。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但在那混沌的深处,他依然能够听到太平间广播的声音。那声音在他耳边回荡,清晰而冰冷:“307 号尸体第七次复苏成功,手术准备第七阶段。”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他的心上。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复苏”意味着什么。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卷入了一场无法逃脱的噩梦,而这广播声则是这场噩梦的背景音乐,不断地提醒着他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