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玄甲磷火染赤半海。沈昭月执青铜耒耜劈开浪涛,带血稻穗坠成的河灯阵列里,每盏都映着阵亡将士的面容。楚淮之紫袍扫过磷火,袖中龟甲突然迸裂:"坎位生变,姑母在炼《农脉录》伪卷!"
沈明轩的药杵忽指东南:"阿姐!海水在结盐晶!"
三十里外的侯府楼船残骸处,咸浆凝结的盐碑突生裂纹。碑内青铜棺椁渗出醉魂花香,棺盖双凤盘龙纹正吞噬磷火,纹路渐次亮如熔岩。
"该收网了。"沈昭月腕间胎记灼穿袖口,执耒刺入盐碑裂缝。碑碎瞬间,千具玄甲磷火突然聚成火凤,首扑沧海舟。
火凤掠过处,沧海舟龙骨浮出青铜犁。沈昭月撬开犁刃夹层,半卷《农脉录》残页遇风自燃,灰烬凝成沈父虚影:"昭月,逆耕法当破于此——"
虚影执耒演示的最后一式,竟与青铜棺椁纹路完全相逆。楚淮之突执匕刺入自己心口旧伤,黑血喷溅在火凤羽翼:"夫人可识得这个?"
血珠坠海凝成北斗阵图,阵眼处浮出十二具炼人鼎——正是当年熔炼玄甲营兵器的凶器。
"姐姐可知这些鼎的柴薪......"苏晚晴残魂附于火凤,金步摇晃出七枚带毒麦穗,"都是你改良的稻种!"
沈昭月扯断发带浸入黑血,蘸血在甲板画九宫阵:"明轩,震位撒盐蒿灰!赵叔,坎位埋三斤硝石!"阵成的刹那,火凤突然调头扑向青铜棺椁。
棺盖轰然炸裂,侯夫人的华服裹着盐尸端坐其中。沈昭月执耒挑开衣襟,心口插着的正是当年沈父殉难之器——那把生锈的青铜盐耙。
破晓时,盐晶尽化春水。沈昭月撬开盐耙柄,内藏的半粒稻种突生新芽。楚淮之执匕割袍裹苗:"这份贺礼,姑母可还满意?"
东北海平线突现三桅帆影,船首玄鸟旗己成灰烬。咸风卷来半阙《焚伪卷》,焦黑的纸页突显荧光:农脉承天,当焚伪卷。
沈昭月腕间胎记骤然冷却,执耒劈向沧海。浪分处浮出千亩盐田,田垄间插着玄甲营战旗——旗面血书"农为兵本",与沈父遗训严丝合扣。
咸风忽卷麦浪,新生的稻苗穿透侯夫人盐尸。沈昭月执耒剜出苗芯,琥珀浆液竟凝成北斗司南:"夫君可识得此物?"
"玄甲营的指北密器。"楚淮之紫袍扫过司南,匕尖挑开苗芯裂缝。内里裹着半枚鱼符,符上永丰帝私印正被根须侵蚀:"姑母到死都在找这个。"
东南海面突传螺号,三艘龟甲船破浪而来。船首老农打扮的舵工扬起青铜耒耜,正是当年失踪的晒盐工头:"沈姑娘,该春耕了!"
浪涛里浮起千具玄甲,腐化的铠甲中钻出嫩绿麦苗。沈昭月腕间胎记突生暖意,执耒指向东北:"玄甲春耕,当始于此——"
楚淮之的匕首突然没入司南裂缝,血染的麦苗瞬间结穗。穗粒刻着前朝篆文:农脉既承,沧海当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