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陶甬兵阵

甬道尽头的青铜门轰然开启，阴风卷着陶土腥气扑面而来。阿箐手中火折子忽明忽暗，映出两侧林立的三千陶俑——这些秦代兵佣瞳仁嵌着夜光琉璃，甲胄缝隙渗出暗红铁锈，持戟姿态暗合二十八宿方位。云无涯耳后金蝉纹突突跳动，他嗅到陶土中混着蜂巢特有的腥甜。

"坎位第七俑。"阿箐突然拽住云无涯袖角，"它的战靴比旁人厚三寸。"少女指尖拂过俑身，青灰陶皮下传出齿轮咬合声。最前排的弩兵俑突然转头，琉璃眼珠射出红光，在云无涯胸口聚焦成蜂巢图案。

追兵的铁蹄声从后方逼近，晏无明的冷笑在甬道回荡："沈千机没教过你？始皇兵阵要活人祭旗！"话音未落，三支穿甲箭破空而至，箭簇刻着钦天监的浑天仪纹。云无涯挥匕格挡，金铁交鸣间惊见箭杆中空，涌出密密麻麻的食铁蚁！

阿箐的伞剑旋出青光，斩落蚁群却触及弩兵俑机括。三千陶俑齐刷刷迈步，甲叶碰撞声如暴雨击瓦。云无涯瞳孔骤缩——这些俑人步伐竟暗合千门迷踪步，戟尖所指正是金蝉纹所在！

---

食铁蚁潮水般漫过陶俑，啃噬声令人牙酸。云无涯突然扯开衣襟，金蝉血抹在最近的战车俑辕木上。血液渗入陶土裂缝的刹那，整座兵阵响起号角长鸣。最中央的将军俑眼窝喷出青烟，手中令旗指向追兵方向。

"坎七震三！"云无涯揽住阿箐腰肢跃上战车。阿箐伞尖连点车舆星图，激活了暗藏的连弩机关。将军俑令旗挥落瞬间，三百弩兵俑齐射，陶矢竟在空中自燃，化作火雨笼罩追兵。

晏无明的玄铁伞撑开太极图，火矢触及伞面即被磁力牵引，反而射向兵阵。云无涯足踏禹步，靴底暗藏的磁石改变俑人方位。火矢雨触及陶俑甲胄，激活了内藏的磷粉，整座军阵顿时化作火海。

"公子看旗语！"阿箐突然指向将军俑。燃烧的令旗摆动轨迹，竟与千门焚局大阵的启动手势完全一致。云无涯福至心灵，将雌雄双匕交叉插入战车舆图，车轴顿时伸出六柄旋刃，犁开地面露出暗藏的青铜齿轮组。

---

齿轮咬合声震耳欲聋，燃烧的陶俑纷纷爆裂。每具碎俑体内都蜷缩着具青铜机关人，关节处喷着水银蒸汽。阿箐耳后图腾青光大盛，她不受控地跃入阵眼，伞剑刺入将军俑胸口——俑身陶土剥落，露出内藏的山河鼎碎片！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兵阵..."云无涯挥匕斩断缠向阿箐的水银触手。鼎片突然射出金光，在空中拼出始皇十二金人虚影。每个金人掌心都握着缩小版千机盘，盘面裂纹与云无涯手中残盘如出一辙。

追兵中的墨家高手抛出机关鸢，铁爪抓向山河鼎片。阿箐突然旋身起舞，守局人图腾投射出星图，操控金人虚影摆出天罗地网阵。当机关鸢触及阵网时，三千青铜机关人突然调转矛头，陌刀如林刺向钦天监追兵。

晏无明割破手掌将血洒向浑天仪，仪轨转动改变磁极。半数机关人突然僵首，关节齿轮迸出火花。云无涯趁机将金蝉血抹在阿箐伞尖，少女如提线木偶般刺出惊鸿一剑，正中将军俑咽喉——那里嵌着块带蜂巢纹的磁石！

---

磁石炸裂的冲击波掀翻追兵，整座兵阵开始崩塌。阿箐的伞剑突然软化，化作水银渗入地缝。云无涯抱住的少女，发现她后背浮现微缩版兵马阵图，每个俑人都对应一处穴位。

"公子...这是最后的守局..."阿箐瞳孔泛起青铜色，指尖划过云无涯掌纹。阵图突然活化，沿着经脉汇入他丹田气海。三千机关人齐声咆哮，动作与云无涯呼吸同步，陌刀所指皆是他目之所及。

晏无明抛出九宫锁链阵，玄铁链缠住云无涯西肢。机关人们突然弃刀，徒手撕扯铁链，指节在摩擦中迸出火星。阿箐的机械心脏爆出最后一丝能量，她撞向中央金人虚影，山河鼎片尽数没入云无涯胸膛。

"记住...兵俑不灭..."少女残音消散时，整座地宫降下陶土血雨。云无涯七窍涌出混着金粉的鲜血，视野所及之处，机关人随他心意列阵。当最后一个追兵被陌刀钉在墙上时，将军俑缓缓跪地，胸腔掉出半卷焚毁的《千门遗册》。

---

硝烟散尽，云无涯跪坐在陶俑废墟间。阿箐的伞柄化作青灰，随风飘散处显出新刻的墓志铭："此处长眠三千忠魂，守的是天下人心"。他剖开将军俑残躯，发现内藏玉琮上刻着沈千机遗言："兵俑易控，人心难测"。

当钦天监的援军赶到时，只见满地陶片自动拼成八卦阵，阵眼处插着带血的雌雄双匕。对岸石壁上，水银绘制的兵马阵图正在褪色，最终凝成阿箐的笑脸。云无涯的倒影在暗河中忽然开口："该去唤醒真正的兵阵了..."

三百里外皇陵，十二金人突然目射红光。它们掌心的千机盘碎片嗡嗡震颤，拼出完整的山河社稷图。晏无明看着龟裂的浑天仪，终于明白云无涯得了何等力量——那是以守局人魂魄为引，始皇兵俑为躯的弑天之力。

---

子夜时分，云无涯在黄河畔点燃三千陶灯。每盏灯芯都是俑人碎片，火光中浮现阿箐教授兵阵的身影。对岸传来战马嘶鸣，月光下隐约可见玄甲骑兵列阵，旗号竟是早己消亡的大秦黑龙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