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瞳窥秘

**茶烟袅袅中，那抹血色一闪而逝**。云无涯握着越窑青瓷杯的手腕凝在半空，滚烫的茶汤映出东南角茶客眼底的红光——像是有人将晚霞揉碎在瞳仁深处。

"客官添茶么？"阿箐提着鎏金壶的手指微微发颤，壶嘴正对那位蓝衫书生。她腰间缀着的五毒香囊无声裂开道细缝，青蚨虫振翅的嗡鸣突然变得尖锐刺耳。

书生抬手扶正幞头，这个动作让云无涯看清他指甲缝里的金粉——蜂门"采蜜人"独有的标记。三日前西山古墓里死去的蜂门长老，指间也沾着同样的金屑。

"劳烦姑娘。"书生将茶盏推向阿箐，杯底与案几碰撞的声响暗合《破阵乐》第七叠。阿箐斟茶时手腕故意倾斜，沸水泼在对方袖口，布料遇热竟浮现出蜂巢状暗纹。

云无涯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指节轻叩案面，二楼雅间的铜铃应声而响。跑堂端着漆盘从书生身后掠过，盘中龙井虾仁的腥气引得书生喉结滚动——这是中蛊者闻到同类血液时的本能反应。

暴雨前的闷雷滚过天际，茶楼三十六盏灯笼忽明忽暗。云无涯的袖中滑出半枚玉珏，这是用古墓里带出的螭纹玉改制的窥蛊镜。镜面掠过书生面门的刹那，他看见对方眼睑下血管里涌动的不是鲜血，而是万千赤红蛊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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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滴雨砸在窗棂时，书生突然捏碎茶盏**。瓷片割破掌心涌出的却不是血，而是黏稠的金色浆液。阿箐尖叫着后退，那金液落地竟化作带翅毒虫，振翅声如百僧敲木鱼。

"好茶。"书生咧嘴微笑，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皮下密密麻麻的复眼。他天灵盖突然爆开，赤红蛊潮如瀑倾泻，在空中凝成血色蜂后虚影。

云无涯旋身扯下《墨竹图》掷向半空，画卷遇蛊毒自燃，青烟中浮现千门符咒。蜂群撞上烟墙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坠地时竟化作带刺铁砂。他踢翻茶案，紫檀木裂开的瞬间露出暗格里的青铜编钟。

"阿箐！"云无涯厉喝。少女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编钟，钟身饕餮纹吸饱鲜血后骤然发亮。古老音律震荡开来，蜂群如遭雷击般僵首坠落。

书生西肢反折如蜘蛛爬行，脊椎节节爆出骨刺。他腹腔裂开血洞，三条金蚕蛊破体而出，每条蛊虫背上都烙着钦天监的北斗纹印。云无涯瞳孔剧震——这竟是失传己久的"三星锁心蛊"！

"沈千机连这个都教给你了？"他冷笑，袖中飞出七枚铜钱。钱币在空中组成北斗阵，将金蚕蛊困在生门。蛊虫突然口吐人言："西山亥时，千机盘现"，赫然是沈千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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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倾盆而下，茶楼地板渗出黑血**。云无涯踏着禹步在蛊阵中穿行，手中铜壶倒出的不再是茶，而是西山古墓带回的阴泉水。水流触地成冰，将蜂群冻在冰晶之中。

阿箐突然扯开发髻，青丝间坠下十二枚骨铃。这是用千门弟子指骨所制，摇动时发出的正是《招魂引》。蜂后虚影在音波中扭曲，竟显出三年前焚局大阵中的惨状——蜂门主将蛊虫灌入千门弟子七窍的画面清晰可见。

"原来是你！"云无涯目眦欲裂。他认出画面中那个手持蛊鼎的身影，正是眼前这具蛊傀的原主。铜壶猛地砸向地面，阴泉水汽蒸腾成幕，映出当年这蛊师被沈千机斩首的场景。

金蚕蛊突然发狂，啃噬起自己的身躯。蜂巢纹地板开始塌陷，露出下方沸腾的血池。云无涯将玉珏按在眉心，天目开时看见血池底部沉着百具青铜棺，棺盖上螭纹正是千门匠堂的手笔！

"起！"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向编钟。钟声化为实质的金色波纹，血池中升起十八尊青铜人俑。人俑眼眶燃起幽蓝鬼火，口中吐出带符咒的锁链，将三条金蚕蛊拖入地底。

书生残躯突然爆炸，漫天血雾凝成沈千机的脸："你以为杀的是蜂门的人？"蛊血溅在云无涯手背，竟浮现出阿箐的生辰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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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中传来子规啼血**。云无涯抱着昏迷的阿箐跌坐在血泊里，少女眼睑下血管开始泛红。他颤抖着扯开她衣襟，锁骨处不知何时多了枚蜂形烙印。

"师兄...快走..."阿箐突然睁眼，瞳孔己化作赤红旋涡。她指尖生长出骨刺，却在自己脖颈前硬生生停住。两行血泪滑落，在云无涯掌心烫出焦痕。

茶楼梁柱突然浮现血色经络，整座建筑竟是活的蛊巢！云无涯割开手腕将血喂给阿箐，千门嫡传的血脉暂时压制了蛊毒。他背起少女冲向地窖，在酒坛后找到师父留下的暗道。

暗道石壁上满是抓痕，最深处用朱砂写着："以蛊破蛊，九死一生"。云无涯将阿箐平放在石台，取出古墓中带出的千机盘碎片。碎片割破他掌心时，鲜血在盘面勾画出星图——天枢位正对阿箐心口。

"忍着。"他将烧红的碎片按向蜂形烙印。阿箐的惨叫声中，无数蛊虫从七窍涌出，却在触及千机盘时化为灰烬。盘面裂纹又多一道，这是逆天改命的第二劫。

黎明时分，云无涯背着仍在昏迷的少女走出地窖。茶楼己成废墟，焦土中却开满血色曼陀罗。他踩碎一朵花，花蕊里掉出沈千机的玉牌，背面刻着：

"第三局，瞳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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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血雾时，阿箐眼角的红痕悄然褪去。云无涯却在她瞳孔深处看到诡异重影——某个戴青铜面具的身影正透过少女的眼睛凝视着自己。他猛然想起古墓壁画上的预言：破蛊之人，终将为蛊所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