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哭墙幻听

子时的梆声刚歇，阿箐便听见了那哭声。

风声裹着呜咽穿过残垣断壁，在千门总坛的焦土上打着旋儿。云无涯的剑尖挑开半截断旗，旗面焦糊的"劫"字突然渗出血珠——三日前布下的雄黄阵，此刻正随哭声泛起诡异的青光。

"坎位有变！"

云无涯揽住阿箐的腰腾空跃起，方才立足的青砖应声碎裂。裂缝中钻出七条银线虫，虫身震颤的频率竟与哭声完全相合。阿箐的山河印突然灼痛，她看见虫群在虚空中拼出沈千机的脸："好孩子，这《招魂引》可还入耳？"

哭声骤急，西北角的残墙轰然倒塌。月光漏进墙洞的刹那，三百枚带刺铜钱破空而至，钱眼喷出的磷粉遇雄黄即燃。云无涯挥剑斩断旗杆，燃烧的旗面在空中旋成火盾，将毒火尽数折射回墙洞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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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箐的簪子刺入墙缝时，指尖触到冰凉的陶土。

残壁夹层里暗藏九曲回环的陶管，风声穿管而过，竟化作千门弟子临终的惨叫。云无涯的菌丝钻入管口，突觉经脉刺痛——管内涂满用守宫砂混着尸油炼制的"泣血膏"，遇活人气息便凝成毒针！

"退！"

云无涯扯着阿箐暴退三丈，原先立足处己钉满牛毛细针。残墙突然整体倾斜，露出背后蜂窝状的陶管阵列。每根陶管末端都悬着枚青铜铃，铃舌竟是淬毒的蜂刺。哭声在此刻转为狞笑，铃阵无风自动，毒刺如暴雨倾盆。

阿箐旋开竹伞，伞骨间迸出雄黄粉。毒刺触及黄雾的刹那，菌丝网络突然暴长，顺着陶管逆流而上。云无涯耳后新添的裂痕渗出黑血，血珠落地竟爬出条双头蜈蚣——正是沈千机惯用的"听风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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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位闭气！"

云无涯剑指残墙缺口，剑气激得陶管共鸣。哭声突然变调，化作《广陵散》的杀伐之音。阿箐的山河印迸发金光，映出管壁内层的刻字："寅时三刻，皇陵换命"。字迹边缘粘着片蝉蜕，正是云无涯易容面具的残料。

蛊虫在此时发难，蜈蚣双头分别咬向二人后颈。云无涯反手割破掌心，劫血喷溅处，陶管阵列轰然炸裂。飞溅的陶片中，竟裹着张完整的人皮——皮上刺青的经络图，与阿箐锁骨烙印完全契合！

"原来如此..."云无涯剑挑人皮，火浣布谜底在此刻揭晓。哭声突止，残墙彻底崩塌，露出地底沸腾的青铜鼎。鼎身螭纹正与山河印共鸣，鼎中滚动的却不是铜汁，而是三百枚带血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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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鸡鸣穿透毒雾时，最后一声呜咽化作叹息。

云无涯的剑锋抵住陶管裂口，管内滚出颗琉璃珠。珠中封着节焦指骨，骨缝卡着半枚玉珏——正是门主下葬时含在口中的信物。阿箐的簪尖刚触到琉璃，整片废墟突然地动山摇。

地底升起青铜编钟，钟面刻满蜂巢纹。沈千机的虚影自钟内浮现："好徒儿，这《听风局》可还精妙？"钟槌无风自动，敲出的音波竟在空中凝成战书："朔月之夜，以耳换耳"。

阿箐突然呕出黑血，血中游动着银线虫。虫身拼出新谶："劫从耳入，局由心生"。云无涯碾碎琉璃珠，指骨粉末随风飘向皇陵，在启明星下泛出猩红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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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缕晨曦染红指骨粉末时，云无涯在血光中看见三百只耳朵悬挂残壁。每只耳廓都刻着生辰八字，最末那对耳垂上的朱砂痣，与他记忆中师父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