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莲台血祭夜深沉 青蚨噬骨溯前因
开封城的元宵灯市本应是热闹非凡、灯火辉煌的景象，但此刻却被一层浓厚的血雾所笼罩。这血雾弥漫在空气中，仿佛将整个城市都染成了一片猩红，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和恐惧。
原本应该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元宵佳节，如今却变得阴森恐怖。街头巷尾的灯笼在血雾中若隐若现，微弱的光芒被血雾吞噬，显得格外黯淡无光。行人匆匆而过，面色凝重，似乎都被这诡异的氛围所影响。
血雾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模糊的身影，他们在灯市中游荡，仿佛失去了方向。这些身影有的身着古装，有的则是现代装扮，让人不禁怀疑这里是否己经不再是现实世界，而是一个充满诡异和恐怖的异度空间。
沈青梧的断指铁环突然发烫，掌纹间渗出的血珠竟在青石板上凝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林疏月俯身轻嗅："是硫磺混着骨灰的味道。"她指尖银光乍现，傀儡线割开莲花台前的彩绸——地砖缝隙里渗出暗红液体，蜿蜒如毒蛇。
"十七年了，这血池竟还未干涸。"唐九爷的钢鞭敲击着青砖，机关转动声似夜枭哀鸣。他青铜面具上的冰裂纹突然蔓延，裂缝里钻出密密麻麻的青蚨幼虫。
林疏月面沉似水，缓缓地解开了腰间的药囊。她的动作轻柔而坚定，仿佛这个药囊里装着的不是普通的药物，而是她心中沉甸甸的仇恨。
当药囊被解开时，一股淡淡的药香弥漫在空气中。林疏月凝视着药囊里的卵壳，眼神冷漠而决绝。
“你喂我妹妹喝离魂汤时，可曾想过青蚨鸟会反哺？”她的声音冰冷，如同寒夜中的霜雪，让人不寒而栗。
话音未落，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卵壳应声而裂。一只幼小的青蚨鸟从卵壳中钻了出来，它的羽毛还未完全长齐，却己经展现出了惊人的活力。
幼鸟的尖喙闪烁着寒光，它毫不犹豫地朝着唐九爷胸前的家徽扑去。唐九爷大惊失色，想要躲闪己经来不及了。
只见那尖喙如闪电般刺破了唐九爷胸前的家徽，金线刺绣的“沈”字在刹那间崩裂开来。随着“沈”字的破碎，空中突然飘起了细雨，仿佛是上天在为这一幕悲剧而落泪。
雨丝如细密的蛛丝般，悄无声息地穿透了灯笼那单薄的纸壁，在昏黄的烛光映照下，竟如同十七年前那个雨夜的幻影一般，若隐若现。
那是一个充满恐惧和绝望的夜晚，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在黑暗之中。沈父站在窑炉前，怀中紧紧抱着一个襁褓，里面包裹着一个刚刚降生的女婴。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涔涔，双手却毫不犹豫地将襁褓塞进了熊熊燃烧的窑炉之中。
就在那一瞬间，窑炉中的火焰突然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搅动了一般，原本通红的火焰竟然猛地转青，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张牙舞爪地咆哮着。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林母，她手中的傀儡线如同有生命一般，突然像蛇一样蜿蜒游动起来，紧紧缠住了女婴那纤细的脚踝。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这傀儡线的线头，竟然不知何时系在了林母自己的咽喉处！
而在这诡异的场景中，还有一个身影默默地站在一旁，他便是当时的沈家二少爷——唐九爷。他的手中紧握着半本《逆鳞经》，那泛黄的书页在他的手中微微颤抖着。他的眼瞳中，倒映着窑变釉色那奇异而绚烂的光芒，仿佛那光芒己经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原来你早知自己是祭品。”沈青梧面沉似水，他手中的熔铁剑如同被火焰燃烧一般，剑身微微颤动着，剑尖首首地指向血池中央。
那血池原本平静如镜，但在沈青梧的话语落下后，却突然泛起了一丝涟漪。涟漪迅速扩散开来，形成了一圈圈暗红色的水纹，仿佛血池也在回应着沈青梧的话语。
随着涟漪的扩散，血池中的血水开始翻滚起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沈青梧紧盯着血池，只见那血水中渐渐浮现出七个工匠的残影。
这些工匠的身影模糊不清，但却能清晰地看到他们的手掌皆缺了无名指。他们的身影在血水中若隐若现，仿佛是被囚禁在这血池之中，永远无法逃脱。
唐九爷突然狂笑，钢鞭卷起血浪："当年父亲用我的断指调换林家女婴，如今你倒成了正统？"面具碎片簌簌坠落，露出右脸狰狞的疤痕——那形状与沈青梧的断指创口完全吻合。
林疏月的银针破空而至："你饮毒酒保住的哪是沈家血脉？不过是具被《逆鳞经》蛀空的皮囊！"针尖刺入唐九爷颈后凤凰刺青，翎羽纹路突然渗出血珠，在空中凝成"囚龙阵"星图。
血池开始沸腾，青蚨幼鸟突然集体撞向莲花台。玉石底座裂开缝隙，露出里面堆积的陶俑残肢——每个断口都镶着青铜傀儡关节。沈青梧的剑光斩碎陶俑，却见残肢断面刻着林家药铺的标记。
"你以为我恨你？"林疏月扯开衣袖，腕间傀儡线纹身正在吞噬她的血脉，"我恨的是这把剑！它让我活成了最精致的傀儡！"她将药杵掷入血池，紫苏叶化作灰烬，浮起的青蚨鸟群突然扑向唐九爷。
幻影在此刻重叠：当年的沈父与如今的唐九爷同时举起钢鞭，鞭梢却都缠住了自己的脖颈。林疏月咳着血大笑："看见了吗？沈家的囚龙阵，困住的从来都是自己！"
灯市喧嚣如沸，万千莲灯却突然齐齐转向沈青梧。他的断指铁环彻底熔化，青金色液体渗入剑身裂纹。当"器以载道"西字在剑脊浮现时，血池底部传来窑工们跨越十七年的合诵声。
那声音说："瓷裂非劫，乃见本心。"
好一首悲歌
莲台血祭夜深沉，
青蚨噬骨溯前因。
断指熔作七星剑，
裂釉方显匠魂真。
傀儡线缠双生劫，
离魂汤照三世痕。
莫道残局无，
冰纹尽处是春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