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傀儡丝缠生死簿 虫蛹暗结九幽珠

地宫甬道的阴风裹着锈铁腥气，林疏月的银丝缠在唐九爷腕间。青铜灯树忽明忽暗，映得他脸上虫蛹泛着诡异的青灰色。"沈兄当年剖我胸膛时，可想过这颗心还能跳十七年？"唐九爷突然暴起，钢鞭如毒蛇抽向沈青梧面门。鞭梢却在中途诡异地拧成麻花，三枚玉铃铛从袖口激射而出，将鞭身死死钉在石壁上。

"叮——"

沈青梧的断指触到冰凉。那些铃铛内壁竟刻满微雕星图，与残指铁环的凹痕严丝合缝。他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的半截傀儡线——也是这般冰凉刺骨。"唐九爷可知，这铃铛里灌的是西域曼陀罗花粉？"沈青梧指尖轻弹铃壁，细碎粉末簌簌飘落，"当年你给瘟疫患者喂药时，可曾料到今日？"

唐九爷的钢鞭突然转向自己咽喉："沈大公子这般聪明，怎不知晓这粉雾能让人说实话？"他脖颈青筋暴起，虫蛹在皮下蠕动如活物，"就像你此刻，不也在等我说出那个秘密？"

林疏月的药杵突然击碎烛台。黑暗中有细丝游走的声音，唐九爷的脊背上，虫蛹正随着呼吸起伏。"别动。"沈青梧的剑尖抵住他后颈，"你每说一个字，我就在你皮肤上刻一道《璇玑图》。"剑锋划过之处，渗出的血珠竟凝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你以为..."唐九爷突然扯下面具，右脸皮肤如陶土般皲裂，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虫蛹，"这具躯壳里养的是蛊虫？"他猛地撕开衣襟，胸口家徽炸裂成碎片，每片都嵌着半截青蚨鸟喙，"沈兄在我心脉种下的不是蛊虫，是《璇玑图》的碎片！"碎片割破掌心，血水在地面汇成星图，"就像你此刻，不也在用断指铁环锁住我的魂魄？"

地宫突然震颤。青铜棺椁上的冰晶簌簌剥落，露出内侧密密麻麻的铭文。沈青梧的瞳孔骤缩——那些文字竟与他手中铁环内壁的刻痕如出一辙。"沈某从未想过，父亲竟将《璇玑图》刻进活人皮肉。"他剑尖挑起一片碎裂的家徽，"就像你当年调换婴孩时，可曾想过他们会变成这般模样？"

"看清楚了！"唐九爷五指成爪扣向自己天灵盖，虫蛹簌簌掉落，"沈兄在我心脉种下的不是蛊虫，是《璇玑图》的碎片！"他胸口的皮肤突然剥落，露出窑变冰裂纹的躯体，裂纹中渗出青蚨黏液，"就像你此刻，不也在用断指铁环锁住我的魂魄？"

林疏月的傀儡线突然绷首。她甩出三枚银针刺入自己手腕，鲜血顺着丝线渗入唐九爷眼眶："说话！当年你把我妹妹的傀儡线埋进谁家祖坟？"银丝突然绷紧，勒得唐九爷眼球凸出，"还是说...埋进了你亲生骨肉的棺材里？"

唐九爷突然狂笑。虫蛹爆裂的瞬间，无数青铜齿轮从他七窍涌出。"沈青梧！"他撕心裂肺地吼道，"你以为你爹剖开的是谁的胸膛？"齿轮撞在石壁上迸溅火星，"那是我亲妹妹的胸膛！她肚子里怀着你的——"

沈青梧的熔铁剑斩向齿轮群，剑刃却突然浮现星图——正是《璇玑图》缺失的最后一页。"住口！"剑气震碎三枚玉铃铛，碎片划破唐九爷脸颊，"林疏月，封住他的气脉！"

"晚了。"唐九爷咳出带着青铜碎片的血块，"当年沈兄用傀儡线缝合的不止是皮肉..."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伤疤，"还有血脉！"伤疤深处，半枚青蚨鸟喙正在搏动，"就像此刻，你手中的剑正抵着自己兄弟的心脏！"

地宫穹顶轰然炸裂。月光倾泻而下，照出青铜棺椁内两具尸骸的最终姿态——沈家嫡子的右手紧握断裂的傀儡线，而林家婴孩的左腕，正系着浸透青蚨黏液的襁褓。"原来如此。"沈青梧剑尖挑起齿轮，齿轮落地化作血珠，"沈父用《璇玑图》镇压的，是你们用活人炼制的器魂！"

林疏月突然甩出银丝缠住唐九爷脖颈："说！当年你把我妹妹的傀儡线埋进谁家祖坟？"丝线勒进皮肉，却见唐九爷嘴角渗出黑血，"你以为...埋进了你亲生骨肉的棺材里？"

"闭嘴！"沈青梧的剑锋突然转向林疏月，"你何时发现破绽的？"

"从你摸到铃铛那刻起。"林疏月扯开衣襟，露出心口青蚨纹身，"这纹路遇毒则显形，你断指处的铁环..."她突然将纹身按在铁环内壁，"刻着的根本不是星图，而是解毒的《璇玑残篇》！"

地宫突然陷入死寂。青铜齿轮停止转动，虫蛹在月光下化作齑粉。唐九爷突然跪倒在地，胸口家徽碎片叮当作响："沈兄...你早知这局？"

"我知你换了婴孩的襁褓。"沈青梧剑尖垂地，"却不知你竟将《璇玑图》刻进亲生骨肉的血肉。"他突然挥剑斩断傀儡线，线头没入林疏月掌心，"就像你此刻，不也在用我的血脉解自己的毒？"

林疏月突然撕开衣襟，心口青蚨纹身竟与铁环完全契合："错了。"她指尖划过剑身裂纹，"这是沈林两家百年心血的结晶。"纹身突然发光，映出地宫穹顶的星图，"十七年前雨夜，你父亲剖开的何止是胸膛？"

月光突然暗了下来。青铜棺椁内的尸骸缓缓坐起，沈家嫡子手中的傀儡线寸寸断裂，露出里面缠绕的青蚨鸟羽。林家婴孩的襁褓突然自燃，灰烬中浮现半枚带血的乳牙。

"这才是真相。"唐九爷突然大笑，七窍涌出的青铜粉末在空中凝成星图，"沈兄用《璇玑图》镇压的，从来不是器魂..."他撕开胸膛，露出跳动的青蚨心脏，"而是人心！"

沈青梧的熔铁剑突然调转方向，剑尖刺入自己心口："好一个以心证道！"鲜血喷溅在星图上，二十八宿方位骤然变幻，"就像你此刻，不也在用我的血解自己的毒？"

地宫开始崩塌。青铜齿轮重新转动，将两人的身影绞成碎片。最后一刻，林疏月看清了真相——那些虫蛹里包裹的，竟全是刻着星图的婴儿牙齿。

好一首《千丝缚苍生》

傀儡丝缠生死簿，虫蛹暗结九幽珠。

冰裂纹里藏星斗，家徽碎处见血污。

铃舌犹带前朝恨，齿轮空转旧时局。

莫问青蚨何处去，且看千丝缚苍生。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