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碎镜】
沈青梧的剑锋停在半空。
铜镜里映出的不是三张脸,而是七重幻影。最前头的是个穿长衫的青年,手持玉笛站在梅树下——分明是十年前失踪的自己。第二个幻影穿着染血的铸剑匠服,胸口插着半截断指铁环。第三个......他看见林疏月站在火光里,药囊翻飞如蝶,银针却刺进了自己心口。
"你终于来了。"镜中人开口,声音像砂纸打磨玉石,"选吧,救她还是断指?"
沈青梧的拇指着剑柄裂纹。这不是幻觉,当他触碰到唐九爷尸体上的青铜面具时,整座水寨的砖石突然泛起涟漪。月光透过穹顶天窗,在青砖地上淌成银河,那些被铁水浇铸的纹路此刻活了过来,化作无数只青蚨鸟的爪痕。
【第二折·焚镜】
林疏月的傀儡线绞住了他的手腕。
"沈公子当心!"她指尖寒芒乍现,三寸银针己抵在镜面,"这是唐九爷用傀儡线控制的噬魂镜!"话音未落,镜中青年突然暴起,笛声化作利刃割破空气。沈青梧旋身避开时,瞥见林疏月药囊露出一角——那上面分明绣着"药王谷林氏"的暗纹。
镜面轰然炸裂的刹那,无数碎片悬浮空中。沈青梧看见十七岁的唐九爷正在熔炉前,将林家妹妹的傀儡线缠在剑胚上;看见中年林疏月用银针刺穿自己手腕,将鲜血滴进炼剑炉;看见现在的自己握着断指铁环,剑锋对准的却是空无一物的水面。
"他们都困在镜里了。"林疏月的声音忽远忽近,她操控的傀儡突然扯下唐九爷的面具,露出底下焦黑的皮肤——那上面赫然浮现着林家妹妹的胎记!
【第三折·照魂】
青蚨鸟灯笼在夜空亮起时,沈青梧终于读懂了铜镜的秘密。
那些裂纹不是剑谱密码,而是用铸剑匠人的魂魄刻画的星图。当第一缕火光舔舐灯笼,他看见三百年前被活埋的工匠们在火中起舞,他们的手指骨节在高温下扭曲成青蚨鸟的形状。唐九爷的尸体在火中抽搐,皮肤剥落处露出沈父的容貌,而林疏月药囊里的毒药,竟是用地宫寒潭的尸油炼制!
"原来我们都成了瓷器。"唐九爷的焦尸突然开口,青蚨鸟灯笼在他手中碎成星芒,"沈家父子用断指铁环封印记忆,林家姐妹用傀儡线操控宿命,而我......"他的喉咙里发出瓷器开裂的脆响,"不过是你们用来祭剑的祭品。"
【第西折·涅槃】
沈青梧的剑刺入自己胸膛时,熔铁断水的真谛突然显现。
剑身裂纹绽放金光,地底传来万千工匠的呐喊。那些被铸剑炉吞噬的魂灵化作青蚨鸟冲天而起,在开封城上空盘旋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林疏月的傀儡线缠住他的断指,却听见自己妹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哥哥,该醒了。"
当最后一丝火星熄灭,水寨演武场变成巨大的青蚨鸟巢。沈青梧望着掌心新生的嫩芽,终于明白父亲临终前的眼神——那不是愧疚,是看透了瓷器终究要碎的宿命。林疏月站在晨曦中,药囊里的银针全部换成了解药,她望着天际盘旋的青蚨鸟群,轻声道:"该去汴京了,这次......我们换个玩法。"
好一首《镜魂劫》
铜镜碎时星月寒,青蚨羽化噬心丹。
断指铁环封旧忆,傀儡银线绕新欢。
三生石上刻生死,七转炉中炼梦残。
莫道瓷魂终有尽,且看金芒破天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