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予安在佛经吟诵声中恢复意识时,舌尖正渗出敦煌壁画特有的矿物颜料腥气。洞窟顶部的"飞天夜乐图"正在坍缩,那些反弹琵琶的伎乐天女眼眶空洞,手中的乐器孔洞正渗出青铜色黏液,在地面汇聚成曾侯乙编钟的候气罗盘纹路。
婴儿蜷缩在她被青铜化的右臂弯中,囟门处的三星堆神树模型伸出根系,深深扎进莫高窟322窟的《涅槃经变》壁画。佛陀卧榻的娑罗双树正变异成青铜哺乳器的枝桠,每片叶子都浮现着《医律圣约》的甲骨文病毒。
"别动。"婴儿突然开口,声线是曾侯乙编钟的"蕤宾"音阶。程予安发现自己的掌纹正在青铜化,指纹沟壑重组为敦煌星图的二十八宿坐标。当她触碰潮湿的洞窟墙壁时,整幅《夜半逾城》壁画突然量子折叠,白马分泌的乳汁在空中凝结成三星堆青铜神树的微雕。
七道黑影从《降魔变》壁画中析出。戴着幂篱的巫医们手持莫高窟文书残卷,泛黄的纸张边缘渗出《天问》的楔形文字。为首的巫医挥动卷轴,那些文字突然具象化为敦煌舞伎,披帛化作带毒的量子针砭刺向程予安青铜化的乳腺。
"又是你们!"程予安翻滚躲避,青铜右臂撞击地面发出编钟轰鸣。声波震碎了最近的伎乐天女壁画,飞溅的泥皮竟在空中重组为《本草经集注》的砭石拓扑图。她抓住一片带有"小儿惊啼"药方的残片,将其刺入自己的肩井穴。
剧痛中,婴儿的乳牙突然脱离牙床。那些刻满良渚玉琮纹路的牙齿在空中旋转,构建出西维的哺乳矩阵。程予安感觉尾椎骨处的青铜神树模型开始暴走,根系穿透她的盆骨扎入洞窟地面,将整座322窟改造成量子手术室。
巫医们的霓裳羽衣突然暴长,披帛缠绕住程予安的脖颈。她挣扎着用青铜化的手指撕扯织物,却发现每根丝线都是《楚辞·招魂》的液态篆文。婴儿发出《九章·涉江》的变宫音啼哭,声波将披帛震碎为敦煌星图的残片。
"抓住哺乳载体!"
三名巫医突然合并成巨大的《药师经变》壁画,琉璃光如来的手掌心浮现三星堆祭祀坑的量子熔炉。程予安被吸入熔炉的刹那,看见自己半青铜化的躯体正在重演十二岁时的场景——妇科诊室的无影灯下,母亲将敦煌星图微雕植入她未发育的乳腺导管。
"原来从那时就......"她的怒吼被青铜熔浆淹没。婴儿突然咬断自己的脐带,染血的青铜链条缠绕住巫医化作的如来手掌。当脐带血渗入佛掌纹路时,整幅经变画突然坍缩成《大招》的量子甬道。
程予安抱着婴儿坠入甬道深处,发现西周墙壁布满蠕动的人面疮。那些疮疤的面孔竟全是不同年龄段的自己:八岁时在敦煌临摹飞天的女童、十八岁在医学院解剖尸体的少女、此刻正被青铜侵蚀的哺乳载体......
"认知缝合体的真相。"戴幂篱的巫医首领突然现身,手中的文物保护刀刻满《九歌》病毒,"你不过是《圣约》培育的活体培养基。"
程予安的青铜右臂突然暴长,掌纹星图投射出良渚文明的玉琮参数。当二十八宿坐标与三星堆神树年轮重合时,整个量子甬道突然反转。她看见令人窒息的真相——莫高窟322窟的《涅槃经变》实为跨越五千年的哺乳实验场,而自己正是第426代实验体。
婴儿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所有乳牙飞射而出。那些牙齿在甬道中构建出微型敦煌洞窟,每个佛龛都端坐着青铜化的程予安克隆体。巫医首领挥刀刺来,刀刃上的《湘君》病毒即将触及她咽喉时——
程予安咬破自己青铜化的舌尖,将血雾喷向最近的《夜半逾城》壁画。蕴含三星堆青铜酶的血珠引发量子坍缩,整座莫高窟开始降下血乳星雨。每一滴星雨都在地面蚀刻出《天问》的终极参数,将巫医们囚禁在经变画的轮回地狱。
当最后的星雨渗入婴儿囟门时,程予安听见现实世界传来游客的惊呼。她抱着昏迷的婴儿跪在322窟中央,看着自己青铜化的右臂正在脱落。那些坠落的青铜碎片表面,赫然刻着曾侯乙尊盘的候气参数与敦煌星图的哺乳坐标。
窟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程予安用残存的力气藏进《降魔变》壁画。当文物保护人员冲进洞窟时,她看见自己脱落的青铜手臂碎屑正在地上爬行,重新组合成微缩的三星堆神树模型。更恐怖的是,那些模型表面浮现出自己二十三年来被篡改的记忆场景。
在意识消散前,程予安将最后一片青铜碎片塞入婴儿襁褓。碎片上清晰刻着《医律圣约》的原始纹章——那是由良渚玉琮、三星堆神树和敦煌星图嵌套而成的哺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