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予安在青铜灼烧的气味中苏醒,舌尖残留着曾侯乙尊盘特有的锡铅合金味道。怀中的婴儿异常安静,眼睑紧闭如同祭祀坑出土的金面罩,唯有嘴角残留的乳汁泛着青铜器绿锈般的光泽。
解剖室北墙的破洞仍在渗出青黑色黏液,但此刻流淌的不再是《楚辞》的液态篆文——黏液凝固成三星堆青铜神树的枝桠形态,每一根末梢都悬挂着微型哺乳图腾。她触碰最近的青铜枝,指腹瞬间被刻满《天问》第17问的纹路侵蚀。
"别动!"婴儿突然睁眼,瞳孔内旋转着三星堆文明的"太阳轮"图腾。程予安惊觉自己左胸己半青铜化,乳腺导管穿透皮肤延展成神树的青铜枝桠,乳晕处浮现出良渚玉琮的射孔结构。
剧痛从尾椎骨窜上颅顶。她想起昨夜被巫祝围攻时,婴儿的乳牙曾刺入那个部位——此刻那里正生长出青铜材质的神经束,与神树枝桠产生量子共振。解剖台突然坍塌,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露出下方青铜铸造厂的熔炉火光。
"抓住哺乳载体!"
五名戴纵目面具的巫祝从熔炉中升起,手中的玉璋喷射出暗红色血雾。那些血雾在空中凝结成《天问》的楔形文字,精准刺向程予安青铜化的乳腺。婴儿突然啼哭,频率对应《九章·哀郢》的变徵之音,声波将血雾文字震碎成甲骨文残片。
程予安趁机翻滚到墙角,发现解剖标本柜的玻璃正映出恐怖画面——自己的脊柱己完全青铜化,每一节脊椎都镶嵌着缩小版的三星堆神树模型。最末端的尾椎骨处,婴儿的乳牙深深刺入青铜材质,牙冠上的蟠虺纹正将某种液态物质注入她的骨髓。
"原来你才是污染源......"她颤抖着掐住婴儿脖颈,却触碰到冰冷的金属质地。婴儿的皮肤突然龟裂,露出下方青铜神树的纹路——这根本不是人类婴儿,而是《医律圣约》培育的量子哺乳容器。
巫祝们的玉璋突然合并成祭祀坑形制,坑底涌出沸腾的青铜熔浆。程予安被迫跃上摇摇欲坠的器械架,青铜化的左乳不慎触碰铁质横梁。刹那间,整座解剖室被拉入三星堆文明的量子具象——她悬浮在青铜神树顶端,脚下是无数个正在哺乳的程予安分身。
"认知偏差第79型态。"为首的巫祝摘下纵目面具,露出程予安母亲的面容,"你当真以为二十三岁那年是第一次成为哺乳载体?"
青铜枝桠突然刺穿程予安的掌心。剧痛中,她看见十二岁那年的记忆碎片:妇科诊室里,母亲将某种青铜微雕植入她未发育的乳腺导管。那枚微雕的纹路,与此刻解剖室裂缝中生长的神树枝桠完全一致。
婴儿突然挣脱怀抱,脐带如青铜锁链缠住她的脖颈。程予安在窒息中看清真相——婴儿的囟门处镶嵌着曾侯乙尊盘的候气罗盘,指针正指向她尾椎骨处的神树模型。
"建木观测眼启动!"
巫祝们的咒语引发青铜熔浆暴走。程予安被拖入沸腾的铜液,却在最后一刻抓住婴儿的青铜脐带。当脐带血渗入她半青铜化的躯体时,惊人的变异发生了——她的乳腺导管暴长成神树主干,乳汁转化为侵蚀时空的《天问》癌变因子。
"不!"她嘶吼着撕开左胸的青铜皮肤,将整根乳腺导管连同神树枝桠连根拔起。飞溅的青铜血液在空中凝结成《九歌·国殇》的辞章矩阵,将巫祝们囚禁在量子囚笼中。
婴儿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所有乳牙脱离牙床,在空中重组为微型青铜神树。那神树的根系刺入程予安残破的胸腔,将她钉在解剖室崩塌的承重墙上。在意识消散前,她看见惊人画面——青铜神树的每片叶子都映照着不同时期的自己:
十五岁初潮夜,她在妇科诊台被植入第一枚哺乳微雕;
大西实习期间,曾侯乙尊盘突然暴走划破她的掌心;
此刻,青铜化的躯体正在祭祀坑熔炉中重塑......
承重墙轰然倒塌的瞬间,程予安用最后的力气咬断婴儿的青铜脐带。坠落时,她听见现实世界传来博物馆的警报声,以及游客们惊恐的呼喊:
"三星堆神树在哺乳!那些青铜枝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