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教授!气象局那边出大事了!"实习生小刘撞开实验室的门,手里平板电脑的警报红光在墙上乱晃,"西北监测站拍到颗报废卫星掉下来,可它燃烧的轨迹...您自己看!"
江澈拧开保温杯的手顿了顿。今天是他结婚的日子,西装还搭在椅背上,热水顺着杯口溢出来都没察觉——屏幕上那道横贯夜空的橙红色轨迹,分明是条心电图。
"峰值间隔78秒,和您二十年前的高中作息表完全吻合。"女儿小雨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婚礼请柬,"我们对比了数据库,这颗2005年发射的气象卫星,是林晚姐参与的最后一个航天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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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酒席上没动过的龙虾还摆在酒店餐盒里。江澈套着皱巴巴的衬衫,把脸贴在观测站玻璃上。西藏的夜风卷着雪粒子,远处那道正在消散的光痕像条垂死的金鱼。
"燃烧高度82公里时出现首次波动。"技术员调出红外成像,"和您2003年9月15日第一次在走廊接热水的时间一致——那天林工往卫星外壳夹层多涂了3克银离子涂料。"
江澈的保温杯哐当砸在操作台上。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拧杯盖都会莫名心悸,就像此刻屏幕上跳跃的曲线,分明是有人把心脏剖出来悬在天上二十载。
"您看这段。"小雨突然放大某个波形,"卫星坠入50公里大气层时剧烈震颤,对应2018年6月12日凌晨2点47分..."
那是冷冻胚胎成功存活的时刻。江澈想起医疗舱里那粒泛着蓝光的细胞,培养皿底部银杏叶状基因链在显微镜下舒展的模样,和此刻卫星残骸的光谱分析图惊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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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所有人都骂我浪费预算。"航天局退休的老主任蹲在观测站门口抽烟,火星子被风吹得像散落的银离子,"小林非要在卫星外壳装什么动态涂层,说气象数据采集需要更灵敏的反馈——狗屁!她偷偷往溶液里掺了自己血样,当我不知道?"
江澈攥着林晚的实验笔记冲进雨里。泛黄的纸页上,2005年4月7日的记录被咖啡渍晕开半行:"...银离子活性衰减周期约二十年,刚好够看到某人变成老头子..."
暴雨砸在脸上的时候,他忽然笑出声。难怪婚礼那天的暴雨云检测出异常银离子,难怪那颗卫星偏偏今天坠落——原来她连雷雨都要拿来当计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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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江澈蜷在观测站行军床上,把保温杯捂在胸口。小雨默默递来最终报告:所有燃烧峰值精确对应他二十年间的饮水记录,误差不超过0.78秒。
"妈妈设计的卫星涂层会吸收人体电磁波。"女儿指着波形图上一处隆起,"您每次接水,她办公室的接收器就亮一次。这些数据攒了七年,首到..."
首到2012年6月6日,高考前夜最后一次波动。江澈想起那晚自己端着水杯在宿舍阳台背单词,而三公里外的天文台,林晚正用望远镜遮光罩打信号——原来那时天上也有颗卫星在同步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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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时,江澈在残骸轨迹图上描了条歪扭的线。燃烧殆尽前的最后三秒,心电图忽然变成笔首的横线,时间停在昨晚21:15——那是他给新娘戴戒指的时刻。
"林工在涂层里埋了情感识别程序。"小雨把婚戒推回他无名指上,"只要您心率持续半小时超过78次,卫星就会启动自毁倒计时..."
江澈拧开杯盖,热气腾起来模糊了玻璃上的朝霞。保温杯内壁的78℃刻度线泛着银光,和远处雪山上残留的卫星轨迹一样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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