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暗物质探测器的情诗噪点

西藏羊八井观测站的警报灯在凌晨三点突然亮成一片。江澈被值班员小刘从行军床上摇醒时，防辐射服拉链还卡在下巴上。他跌跌撞撞冲进控制室，屏幕上跳动的蓝色光点像撒了满天的碎玻璃渣。

"中微子流量比平时高了七个数量级！"负责监测的小伙子嗓子都劈叉了，"而且这些粒子携带了编码信号！"他指着波形图上规律起伏的脉冲，手抖得差点戳穿显示屏。

江澈灌了口凉透的酥油茶，把数据流导入破译程序。键盘敲击声在寂静的高原深夜格外清脆，首到屏幕突然弹出个鲜红的警告框：

【检测到拜伦诗体韵律特征，相似度98.7%】

"开什么国际玩笑？"刚毕业的博士生小王差点打翻泡面。他们这台价值二十亿的暗物质探测器，居然在宇宙射线里筛出首情诗？

江澈盯着自动翻译出的英文诗句，后颈突然针扎似的疼起来。那些字母在视网膜上烧出焦痕：

"若我再不能见到你/若我再不能感受到你/我仍会在我们的老地方/等两个月亮升起..."

他猛地扯开领口，从贴身口袋里摸出林晚葬礼的流程单。打印体的时间戳刺进瞳孔——2019年11月7日15:23，和探测器记录到的信号发射时间分秒不差。

"把信号源坐标定出来！"江澈的声音像是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当三维星图在穹顶投影展开时，整个控制室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信号源正卡在地球与月球之间的拉格朗日点，精确悬停在当年林晚参与设计的探月卫星轨道上。

"这不可能..."小王抓着头发原地转圈，"那边早就没有在役卫星了！"

江澈却突然笑出了声。他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天，林晚的骨灰盒放进墓穴时，天上闪过道转瞬即逝的银光。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闪电，现在想来，或许是某颗报废卫星最后的太阳能板反光。

"江老师！信号里还有隐藏图层！"实习生小林突然尖叫。她不小心碰倒了青稞酒，液体泼在键盘上竟触发二层解密程序。泛着幽蓝的二进制瀑布流里，渐渐浮出段更私密的讯息：

【致看到这条讯息的大笨蛋：当你终于学会抬头看星星的时候，我早在所有时空的缝隙里爱过你千万遍。——LW】

观测站的暖气明明开得很足，江澈却冷得牙齿打颤。他摸索着去掏烟盒，摸到的却是林晚当年送他的Zippo打火机。机身刻着的经纬度坐标，此刻与卫星轨道完美重合。

"马上调取该卫星所有设计资料！"江澈的指甲掐进掌心。当内部结构图弹出时，他看见能源舱夹层里画着个手绘的银杏叶，叶脉纹路分明是微缩电路图——正是林晚最爱在草稿纸角落涂鸦的图案。

窗外传来牦牛悠长的哞叫，雪风卷着经幡在夜色里翻飞。江澈把额头抵在冰冷的观察窗上，终于明白为什么林晚临终前反复叮嘱要把她的婚戒熔进卫星零件。

"她把自己变成了宇宙信号..."江澈对着玻璃呵出的白雾呢喃，"用暗物质当信纸，拿中微子流做邮差。"

凌晨五点，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探测器突然捕捉到新的异常。那些本该首线穿透地球的粒子，竟在江澈心脏位置发生轻微偏转，形成个持续0.78秒的爱心型轨迹。

年轻的研究员们面面相觑，江澈却笑着哭了。他解开衬衫第二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淡粉色的疤痕——那是林晚最后一次给他做心肺复苏时，除颤仪留下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