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组名单上的心跳

粉笔灰簌簌落在讲台边缘时，江澈正用钢笔尾端抵着下唇。春末的穿堂风掠过第三组第西排，卷起林晚马尾辫末梢的碎发，在他视网膜上晃出细小的光斑。

"这次月考的几何题全军覆没，必须成立互助小组。"数学老师用三角板敲着黑板，粉灰扑簌簌落在江澈课桌右上角。作为课代表，他面前摊着全班名单，钢笔尖在纸面洇出个硬币大小的墨点。

林晚的座位传来窸窣响动。江澈用余光瞥见她把圆规塞进笔袋，金属碰撞声里混着半声咳嗽。他喉结动了动，笔尖悬在分组名单上方三厘米处，突然发现钢笔水快用完了。

"江澈，名单午休前交给我。"老师夹着教案走出教室的瞬间，前桌郑浩突然转身："我要和林晚一组！她上次帮我讲题特别清楚......"玻璃窗外银杏叶沙沙作响，江澈感觉耳后某根血管突突跳动，笔尖重重戳在纸上。

墨迹像失控的流星划过林晚的名字。江澈慌忙抬起钢笔，深蓝墨汁己经沿着纸张纤维蔓延成不规则的形状。他摸遍所有口袋找修正带，却只翻出半包星星糖——上周平安夜剩下的。

"课代表，能把我分到窗边吗？"清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江澈猛地抬头，林晚抱着数学练习册站在光晕里，发梢沾着从窗外飘进的柳絮。她细白的手指正点在名单某处："这里好像画了颗心？"

江澈的脊背瞬间绷首。练习册封面反射的阳光刺得他眯起眼，墨渍晕染的轮廓在颤抖的视线里忽大忽小。林晚俯身时垂落的校服领口掠过他手背，洗衣粉的柠檬香混着墨汁苦涩的味道。

"是钢笔漏墨。"他扯过草稿纸盖住名单，笔尖在修补时又戳出个破洞。林晚的体温随着她转身离开的速度消散在空气里，江澈盯着那个被涂改成黑色圆点的"心"，听见自己太阳穴传来血液奔涌的轰鸣。

午休铃响前五分钟，江澈在教师办公室门口徘徊。名单上林晚的名字被分在第三组，紧挨着他学号的位置。修正带覆盖的墨团下，原本文档里"江澈、郑浩、林晚"的排列，被修改成"江澈、林晚、陈雨萱"。

"你们组要重点突破立体几何。"老师用红笔在林晚名字上画圈时，江澈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晨跑时见过的画面突然浮现——林晚蹲在开水房角落，往保温杯里兑凉水时低垂的睫毛，和此刻纸上那个红圈重叠成跳动的光斑。

返校路上经过文具店，江澈用半个月早餐钱买了新钢笔。浅蓝笔杆像截凝固的海，替换下的旧笔被他锁进铁皮盒，连同那张染着墨心的名单草稿。暮色漫进教室时，他看见林晚在新分组的座位上整理错题集，夕阳把她的影子拉长到他的课桌边缘。

当晚的数学作业，江澈在最后道大题留了两种解法。第二种解法用的坐标系旁，铅笔尖无意识描摹出银杏叶的轮廓。台灯将影子投在墙面的成绩榜上，他和林晚的名字隔着二十个排名，在光影交界处轻轻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