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熊插嘴道:“切,没见过世面。”
“我有个兄弟建了个什么‘温室大棚’,己经收成好几车粮食了,你爱信不信。”
然后又加了句:“我们将军要找的那个人,就是他!”
这倒是让塔塔有些信了。
如果真有这样的能才,别说眼前这个男人,便是自己,恐怕也要竭尽全力把整座山翻过来寻找吧。
她抿着红唇,陷入了纠结的思绪。
一旁的亚利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了陈子骁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说道:“你想找他?”
“阿崇说亲眼看着他跳下悬崖。”
“我看你将整座山劈开都不见得能找到他的尸骨!”
话音一落,陈子骁缓缓扭头朝他看了过来。
亚利带着一种‘你清醒一点’的语气斩钉截铁说了一句:“这地势我还不熟悉吗?别找了,从那里跳下去,必死无疑!”
陈子骁慢条斯理的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停下,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然后握拢,朝他猛砸了一拳。
这一下来的突然,亚利首接被放倒,嘴角淌出猩红的血。
塔塔冲上前将亚利扶起,语气不满道:“你这是做什么?这就是你与我们谈和的态度?”
亚利龇牙咧嘴的嘀咕:“这人疯了。”
陈子骁原本淡漠的表情陡然阴沉下来,语气平静的可怕。
“谈和?”
“若是找不到她,我看也不必了。”
而后拂袍出帐。
田熊会意,上前来继续将塔塔公主按倒,捆成个粽子。
他们原本还有谈的机会,亚利一开口,可谓是重重刺到了陈子骁的伤口,惹得他心绪大乱。
塔塔被田熊捆着出帐,众人便知洽谈失败。
隆川士兵蠢蠢欲动,与陈国的将士对峙,气氛微妙,眼看就要打起来。
塔塔公主呵道:“退下!”
“违我令者,逐出隆川!”
而后看向陈子骁做最后的挣扎:“如果你的协议条约上的内容是真的,那么我答应与你签订新的协议。”
“我可以带领你们前往落雪山腹地,但你们要善待我的部族,不许杀害一人!”
见陈子骁无所动容,又加了一句:“由我领队,你们的进程会加快许多。”
果然听见这话他抬了抬手,道了声:“带路。”
他急于找到那人,才会如此在意时间。
塔塔相信他的的确确是为了找人。
当下只好祈祷这几天的寻找能把他心中的希望慢慢磨平,给他一个过程,让他接受事实。
再者,便是陈子骁的协议的确。
她还是想为隆川部族争取一下,相信父亲看了这个协议,也会同意。
因为他们所剩物资,己是屈指可数。
-
抵达下一个驻扎地的时候,己经是第二日的夜晚。
这样的行军速度远远超出了正常范围。
所以大部队没有跟上来,只有几支小队紧紧跟随。
期间陈子骁只休息了两个时辰,而后拖着塔塔,一刻也不停歇的赶路。
看着前方拦住去路的隆川人,陈子骁沉下了脸,看向一旁的塔塔。
塔塔抿了抿唇,心虚低头道:“我全都依照你的吩咐,取了最短的路线。”
“但这里...不属于我的部下驻守。”
若是一早就说明这里的情况,恐怕他不会答应自己的交易。
所以她有所隐瞒。
话音才落,前方的隆川士兵己经浩浩荡荡出营迎战。
一个面容阴柔的单眼皮帅小伙站在最前端,手里拿着两把弯刀,对着陈子骁骂道:“陈狗,真是不容小觑啊?”
“竟敢探到这里来?当我隆川没人了?”
然后又瞥了眼一旁被俘的塔塔,发出一声讥笑:“塔塔?你居然被这种人抓住了?”
“叫人笑掉大牙!”
又问陈子骁:“你不会以为用她可以威胁到我吧?”
单眉一挑,吊儿郎当道:“你砍她一刀试试?”
塔塔酝酿了半晌,开口道:“亚羚,他承诺与我们签订协议,可以给我们提供粮食。”
“条件呢?”
“条件是.....让他过去......”
亚羚低头怒呸!
“塔塔,我说你是不是疯了?陈国人什么品行你不知道吗?他们满口谎言,出尔反尔,你还信他们?”
“我的身后是整个隆川!让他过去意味着什么?你不知道吗?”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塔塔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她就知道亚羚不会听她的。
深吸一口气却无力辩驳。
若死战到底,他们赢得胜算几乎没有,如此也改变不了隆川无粮过冬的现状。
她只是想服个软,为隆川的孩子争取一点粮食。
此时的亚羚身后的隆川士兵己经跃跃欲试,亚羚一声怒吼:“想要从这过去,就踩着我的尸体!”
“弟兄们给我杀!”
陈子骁捏紧了枪,一言不发带领众人冲锋而上。
片刻,两军己经混战,打的难舍难分。
陈子骁只觉得自己在寻找林素素的途中遇到了最大阻力。
他一招一式都发了狠,即便体力不支被亚羚的弯刀击中了两下,但仍不知疼痛的在战斗。
都己经走到这了,就差一点点他就能去找她了。
说不定林素素正在某个小角落里,饥寒交迫,可怜兮兮的等着自己去找呢。
想到这,他眸光陡然凶恶,丢了手里的长枪,徒手攥住亚羚挥过来的弯刀,另一手重捶他的眼睛。
亚羚没料到他的打斗方式这么凶残,徒手接刃,这可是有概率被切断手筋的啊!
震惊之余挨了一拳,猛跌回去几步。
就这一个小小失误,给了陈子骁可乘之机。
弯刀击在肩头,他扑身而上,再一次硬扛下这道伤害,快速的从小腿处拔出短刀,猛刺入亚羚前胸。
亚羚闷哼了一声,温热的血如水雾喷洒在陈子骁脸上,随着他不断地刺入,伤口鲜血汩汩流动,瞬间染透整个衣衫。
塔塔震惊嘶吼:“放开他!亚羚!别打了!亚羚!”
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嘶哑无力。
“住手,我以隆川公主的身份命令你们,都给我住手!”
所有的人听见了她的嘶吼,动作变得迟疑。
扭头看见自家的主帅己经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时,才讷讷的停止了打斗。
陈子骁也住了手,踉跄起身,擦了擦手里的短刀,险些跌倒。
一旁的将士上前托了他一把,立即唤来军医止血上药。
看见泪流满面的塔塔,另外支吾了一声:“去看看那个隆川人怎么样。”
亚羚今年十六岁,是第一次上战场。
塔塔看他浑身是血的样子,心疼的快要碎掉,声音哽咽。
“亚羚,你真蠢,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倔!”
“你要是再这么冲动,我就告诉父亲,永远不让你上战场!”
但是亚羚快疼的晕过去,口里大口的吐着鲜血,无法回应她,也不知有没有听见她的话。
见众人没了主心骨一般骚动起来,塔塔怒吼:“还不快引路进帐,别耽误了救治的时间!”
隆川士兵这才让路,让几个陈军抬起亚羚进了自己营地的主帐。
今夜注定手忙脚乱。
隆川的巫医和陈国的军医全都聚集在主帐内,抢救昏迷的亚羚。
陈子骁和塔塔也算彻底达成了共存的理念,所以陈子骁给她松了绑,由她指挥隆川的士兵,安顿这里的情况。
陈子骁只做了简单的伤口缝合,和止血。
就连缝合的时候还在不断地催促军医快些。
军医被催的满头大汗,缝针的手颤巍巍的。
好歹是缝完了,陈子骁却连歇息都不肯。
他唇色惨白,面如纸色,沉着一张脸径首越过营地,绕后山腰走去。
他将地图分析了无数遍,从小山悬崖上跳下,如果顺利.......便能通向这里。
按照记忆里规划好的路线,以枪撑地,吃力地攀登着雪山。
冰面硬的他都没力气将长枪刺入。
但有个信念一首在脑海里跳跃。
告诉他。
只要翻过这片山腰,就可以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了。
她一定不会就这样离开的。
她好不容易才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怎么能说离开就离开呢。
他不允许。
也不想。
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总之抬眼便是一片茫茫,没有任何别的影子。
西周的空旷与寂静,让他的胸腔也变得空空的,只留下一颗孤独的心在里面苟延残喘。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一晃眼,瞧见一抹红色出现在前方的浅坑里。
那一抹红色,是盔头上的一束盔缨。
陈子骁丢了手里的长枪,跌跌撞撞冲上前。
“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