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界门泣血

灶台上晾晒的紫苏叶沾了露水，苏瓷捻起一片对着晨光端详。这是她穿越前在中药房最常经手的药材，叶脉间却游走着此界独有的青铜纹——就像她左腕内侧渐渐浮现的莲瓣胎记，每过月圆之夜便多生一瓣。

"姑娘，新捞的寒江鳜要不要？"樵夫打扮的中年汉子在篱笆外探头，竹篓里鱼尾拍出青紫色水花。苏瓷右瞳星盘微转，瞥见那人靴底沾着的金乌砂——唯有上界炼器师才会用到的淬火材料。

"劳驾帮我把后院的柴劈了。"她笑着掀开锅盖，热气模糊了眼底青光。当汉子抄起斧头时，苏瓷突然将滚烫的米浆泼向对方脚背。青铜色的血渍在青石板上滋滋作响，幻化成锁链纹路。

樵夫面容扭曲着剥落，露出缀满星屑的银色长发。上界使者指尖凝出月轮状光刃："下界蝼蚁也配染指青莲道种？"话音未落，苏瓷腕间的青铜链己缠上他脖颈，链节上浮现的正是慕尧陨落那日的星图。

阿蘅的咳嗽声从里屋传来，混着药罐沸腾的咕嘟声。三日前那场袭击后，她们在卧房布下九重禁制，此刻却全数化作流萤没入使者眉心。苏瓷看着自己穿越时穿的格子睡衣在箱笼中无风自动，突然明悟——这些来自异界的织物，正是遮掩天机的最后屏障。

"你竟将青莲气息缝进异世之物！"使者七窍开始渗血，手中月轮突然暴涨。苏瓷抓起晒干的紫苏叶按在对方掌心，前世背过的《本草纲目》突然在识海铺展，每个字都化作金纹没入莲印。

"紫苏味辛入肺经，"她每说一字，使者皮肤就龟裂一寸，"而你们上界的云魄，最忌辛金之气吧？"当最后片鱼鳞从竹篓中飞出时，苏瓷终于看清鱼鳃处烙印的莲花暗纹——与三百年前她在慕尧心口剜出的一模一样。

暴雨倾盆而至，使者身躯在雨水中熔成青铜色的诏书。苏瓷抹去脸上血污，发现诏文竟用简体中文写着："2023年9月15日，青莲宿主苏瓷回收计划启动。"那正是她穿越当天的日期。

夜半煎药时，阿蘅忽然握住她生满冻疮的手："今用的擒拿术，不是此界功法。"砂罐里浮沉的当归随话音幻化成她前世公寓的轮廓，窗台上还摆着没喝完的可乐。

"我故乡的女子..."苏瓷将慕尧残刃浸入药汤，"十六岁要高考，二十岁愁嫁妆。"刃身突然映出两个重叠的身影——穿校服的她正在黑板前解三角函数，而红衣烈烈的初代黑莲在虚空轻笑。

瓦罐再次炸裂时，苏瓷终于看清阿蘅眼底的青铜莲纹。这位总是咳血的妇人，周身突然泛起上界修士特有的云魄："你以为三百年前，慕尧为何独选渔村女童作为劫灰容器？"

暴雨叩击窗棂的节奏渐渐与心跳重合。苏瓷摸出枕头下锈迹斑斑的手机，这是她穿越时带着的唯—旧物。当屏幕亮起微光时，阿蘅的虚影在照片APP里显出真容——三百年前的青莲卫名册上，"阿蘅"二字正被血渍浸染成"荧惑"。

"好孩子，"阿蘅咳出的血珠凝成青铜钥匙，"你当真以为，自己是偶然坠入此界的游魂？"钥匙插入手机充电口的刹那，苏瓷看到更多真相：2023年的实验室里，穿白大褂的自己正将青莲纹芯片植入仿生人眉心。

雷鸣撕裂天幕时，上界之门在云层中显现。苏瓷攥着滚烫的手机，看应用程序列表全部变成青莲卫的功法名称。阿蘅的身躯逐渐透明，腕间却浮现出与慕尧相同的道心裂痕："继续逃吧，在初代黑莲发现你才是真正的..."

余音被惊天剑鸣斩断。苏瓷抱紧突然啼哭的婴孩时期的自己，终于读懂穿越当日实验室电脑最后闪烁的代码——那是个无限循环的指令：青莲宿主苏瓷，第九世轮回程序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