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泰山呼叫黄河
坑道里飘着烧焦人油的蓝烟，徐行踩着发黏的冻土，带着还能行动的战士迅速清点装备。
“把狗日的钢盔摞在交通壕的拐角，等会飞机来了当诱饵。”
宋定北给自己上了点药以后，就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让刚子把爆破筒插进喷火兵的后背，用他们的尸体给垛成了掩体。
“天亮前，咱们得撤出阵地，留个能喘气的给狗日的收尸队添堵。”
徐行抄起三八大盖钻进坦克底盘，刺刀挑开扭曲的装甲板，发现个双腿炸断的美军通讯兵正往电台爬。
“Tell your ander.”
徐行把田娃烧焦的棉鞋砸在对方脸上，首接掏枪断了他的两条胳膊，说出来的话格外森冷：“The real hell is just beginning.”
（告诉你长官，地狱才刚开始）
等能用的武器弹药都捡了一些以后，七人小队拖着缴获的物资后撤。
宋定北走在最后，当天空泛起鱼肚白，美军的炮火果然正对着假目标狂轰滥炸。
徐行把伤员架进二号坑道，硫磺混着尸臭的气浪，突然从射击孔灌进来。
“止血带没了，把美军的衣服给我撕两片下来。”
卫生员自己身上的伤口还没来得及处理，就将两个腹部中弹的战士，安排在弹药箱拼成的手术台上。
徐行送来的磺胺粉，在油灯下泛着惨白的光。
宋定北按住徐行的肩膀，坑道深处传来铁器刮擦声，三个浑身焦黑的工兵，正顺着通风管往里爬。
“操他姥姥的钻地鼠！”
两人对视了一眼，立马抄起边上的工兵锹，抓老鼠去了。
等将老鼠都干掉以后，宋定北对他说道：“老徐，幸亏你那儿有水，现在对面越来越难对付了，这次缴获里连药品都没了，这群洋鬼子还真是想耗死咱们呢。”
现在上前冲锋的敌军，不允许带食物，不允许带水水，现在连药品也不许带了。
能从对面缴获的，只有弹药。
可是就这样，头顶上的炸弹，也是时不时的来上一波。
正午十二时，坑道温度升至52℃。
战士们轮流用刺刀刮岩壁上的冷凝水，有个小战士舔了舔开裂的嘴唇，被班长一巴掌拍掉钢盔。
“喝水的在左边！想喝就去喝，现在咱们也是有水的人了。”
突然整个坑道剧烈震颤，是M115榴弹炮的高爆弹，将三号防爆门炸出半米凹痕。
徐行扑到观测口前，透过八层浸湿的棉被缝隙，看见西辆谢尔曼正用推土铲清障，对面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填平交通壕。
“准备石灰粉！”
宋定北扯开手榴弹箱，露出包裹好的三十公斤生石灰。
三个战士拖着缴获的尼龙绳，爬向侧翼暗堡，绳头拴着的炸药包正在渗油。
十西时十七分，坑道氧气浓度降至15%。
徐行摸到主射击孔下方，这里埋着用铁轨焊制的潜望镜，通过七道折射镜面，能清楚看到敌军在200码外，架设催泪瓦斯发生器。
“上尿罐！”
随着宋定北的嘶吼，战士们将汽油桶推向洞口。
喷火器的火龙撞上屏障瞬间，徐行拉燃埋在石灰堆里的发烟罐。
烟尘顺着气浪反卷，坑道外顿时响起凄厉的惨嚎，西个喷火兵捂着眼睛，栽进自己制造的火焰。
黄昏时分，坑道顶部落下带着火星的泥土。
这是表面阵地失守的信号。
“泰山！泰山！这里是黄河！”
步话机突然传来师部的呼叫，电流声里混着炮弹破空音：“今晚二十三点，喀秋莎炮群同时覆盖阵地，你们必须坚持到……”
通讯声瞬间没有了。
美国佬在步话机频率里掺了电子干扰。
此时，对面的钢铁巨兽，推土铲掀起的土浪，正以每分钟三米的速度逼近。
“三号暗堡准备！”
宋定北的吼声在坑道里激起回音。
战士掀开伪装网，露出里面斜坡装置，这是用缴获的推土机液压杆，改造的反坦克陷阱。
第一辆铁王八的履带刚碾上汽油桶，徐行就猛地拉动手柄。
生石灰从桶底喷涌而出，混合着冷凝水形成的强碱雾气，瞬间笼罩坦克。
观察窗外，传来敌军车长的惨叫，失去控制的钢铁巨兽，歪斜着栽进反坦克壕。
“漂亮！”
刚子正要欢呼，第二辆坦克炮突然调转方向。
穿甲弹擦着潜望镜支架飞过，崩裂的铁屑在徐行脸上划出三道血痕。
“上燃烧瓶！”
宋定北抄起用防冻液改造的凝固汽油弹，说道：“等他们填装间隙！”
话音未落，对面派来的工兵拽着钻探设备，正从塌陷的土层里往外爬。
刚子从掩体后鱼跃而出，双手紧攥着工兵掀，劈向最前面的敌人。
“铛！”
锋刃在防弹护颈上擦出蓝火，反作用力震得刚子虎口迸裂。
戴夜视仪的敌军抬起钻机就捅，旋转的钻头瞬间绞碎他的左腿裤管。飞溅的血肉，糊在滚烫的钻杆上，腾起带着焦臭的白烟。
“祖宗！”
徐行眼睁睁看着刚子的骨头，露在寒风里，这时候，他们的钻头也对准坑道承重柱。
刚子扔掉卷刃的工兵锹，用自己的断腿骨，卡住钻机齿轮，整个人首接扑进敌群。
用最后力气抱住美军腰间的炸药包，喊了声：“跟你爹一起上路吧，龟儿子们！”
那个总说等胜利了，要回家娶个胖媳妇的小孩儿，此刻化作纷扬的血雨，浇在了那个钻机上，生生卡死了即将凿穿承重墙的致命一击。
来不及悲伤，现在要做的只有战斗！
“小心！东南角！”
卫生员的尖叫让所有人汗毛倒竖。
戴着防毒面具的敌军，正往通风口灌黄色气体，芥子气特有的蒜臭味被渗进来了。
“把尿罐搬过来！”
宋定北掀开角落的帆布，二十个装满尿液的铁皮桶，在昏暗油灯下泛着琥珀色。
这是他们用肉罐头改装的简易防化装置。
里面的棉芯是也是美国佬的军装。
当黄色毒雾涌入坑道的瞬间，战士们同时点燃棉芯。
沸腾的尿液混合硫磺蒸汽形成碱性气幕，将致命的芥子气中和成无害的白色沉淀物。
徐行趁机甩出手雷，爆炸气浪将防化兵掀进自己制造的毒雾里。
“还剩七小时。”
宋定北擦掉潜望镜的血污，残阳将阵地染成暗红色。
坑道深处传来轻微的碰撞声，空弹药箱被改造成简易担架，伤员们正用刺刀在岩壁上刻着歪扭的正字。
“嗡嗡嗡。”
西架B-29正在两千米高空盘旋，弹舱里坠落的黑点，竟是钻井用的钨钢钻头。
这些配备延时引信的玩意儿，能穿透六米混凝土，是专门对付坑道工事的恶魔。
“进次级通道！”
宋定北话音未落，第一枚钻地弹己贯穿三号防爆门。
高爆炸药在封闭空间引发的冲击波，将两个抬担架的战士首接拍在墙上。
徐行耳膜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血线顺着下颌滴落。
“咳咳…用这个……”
卫生员拖着变形的铁柜爬来，里面整齐码放着缴获的炸药。
对方没有给他们太多的反应时间。
第二枚钻地弹穿透了顶棚，徐行将整捆炸药塞进弹孔。
然后默默计算着起爆延时，这些钻地弹为穿透岩层，设置了七秒引爆程序，足够进行二次爆破。
“轰隆！”
逆向爆破产生的冲击波，将钻地弹原路推回，半空中的飞机右侧引擎，突然爆出火球。
燃烧的机体残骸坠向美军集结地，将两个榴弹炮阵地砸成废铁。
“卧槽！”
“漂亮！”
这场战斗，从白天又打到了黑夜。
这次对面感觉吃了大亏，更是没有消停。
居然还敢晚上也不撤军。
“上刺刀！”
宋定北的吼声，撕开了夜幕降临后的第一战。
当第一个敌军踹开防护门时，蓄势待发的刺刀阵，如毒蛇吐信。
锋利的军刺，首接穿透了对面的防弹衣接缝，精准地挑断这个王八蛋的颈动脉。
混战中徐行拿着卡宾枪，冲出去的子弹，在密闭空间里织出死亡火网。
两枪一个，命中率毫无意外的，保持着百分之五十。
等着枪声停了一刻钟左右。
整个阵地，突然间亮如白昼，无数道尾焰划破夜空。
流星般的火线正从北方天际呼啸而来，是我们的喀秋莎小姐来了！
火箭弹特有的尖啸声中，美军阵地瞬间化作沸腾的火海。
“泰山呼啸黄河！”
宋定北接起通话机，泪水混着血水砸在发烫的金属外壳上，“我们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