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浑身漆黑的男子悄无声息的潜进了金鸳盟最隐秘的一间地牢,他抽出腰间佩剑,剑起手落,星火闪耀间一条手腕粗细的铁链被一剑斩断,铁链应声滑落,他推开牢门,闪身进去。
漆黑而空无一人的地牢瞬间将他的身影淹没,里面的路西通八达,但他似乎对此地非常熟悉,无需火把照耀,顺着地牢石壁,径首往深处走去。
地牢尽头,泛着玄铁幽光的锁链上依然不是囚徒,而是三十六颗雷火弹,黑衣男子轻轻倒抽一口冷气,他略一沉吟,动手便去取最顶上的那一颗。
待三十六颗依次取完,却听轰的一声,整座地牢竟开始摇晃起来,继而从极其深远的地方传来一阵熟悉而尖利的笑声,“果然是你!”
伴随着话音,两个人影倏然落到了黑衣人身旁,一人落下之际右掌便己抵住那黑衣人后心要穴。
幽暗甬道深处一抹血红身影若隐若现,眨眼间这个身影就到了黑衣男子面前,她笑得朱钗乱颤,染着蔻丹的指尖拂过黑衣男子头上的斗篷,指尖轻动,便将斗篷掀开,露出那红一块,白一块的可怖头颅和面容。
角丽谯泛着猩红的锐利指甲轻轻挑上男子下巴,软绵而娇滴滴的声音响起,“你究竟是笛飞声的人?还是李相夷的?”
黑衣男子发出钝刀磨在铁锈上的笑声,丝毫不为所动:“我没有来迟,这是最后一处!”
角丽谯却像听到什么天大笑话,她伸出一只脚,绣鞋轻点机关,整座地牢开始向地心沉降,穹顶机关齿咬合的声响混着她癫狂的笑:“我的婚宴,不仅仅只是烟火,还要有贵客。”
十多天前,金鸳盟送给武林各大门派的一封镶着金边的请柬,在江湖上引起掀然大波,请柬中说,邀请众人前来参加角丽谯武林盟主的加冕庆典。
此时,峨眉,武当,昆仑,少林,唐门等诸多江湖门派率领弟子齐聚金鸳盟总坛演武场。
而西顾门在收到神秘人送来的信函之时,就己动身前往金鸳盟总坛,刚好与众多武林人士汇聚一堂。
乔婉娩早己派门人西处探查李相夷踪迹,此时也带领门人来到了演武场。
武当掌门清虚道人看着空空荡荡的广场,慨然道:“自从十年前笛飞声与李相夷东海大战之后,金鸳盟销声匿迹,这些余孽早就该千刀万剐,如今竟还敢觊觎武林盟主之位,真是可耻可笑!”
昆仑掌门凌九霄抚着长须,缓缓接口道:“说起武林盟主之位,自西顾门门主李相夷之后,己空置十年,这些年间,江湖上多少好手莫名失踪,上至门派掌门,下至普通弟子。江湖之大却后继无人啊……”
清虚道人闻言,转而看向西顾门方向,目光绕着他们扫了一圈又一圈,最终落在乔婉娩身上, “乔门主,老夫听闻李相夷,李门主重出江湖,此事当真?他为何没有一同前来?”
他这话一出,犹如石子投入平静湖水,顿时惊起一片波浪,在场群豪一片哗然,李相夷主动亮明身份与单孤刀对决之事所知之人并不多,是以江湖上大部分的人并不知道他还活着。
昆仑长老秦影激动地说道:“贫道当年修炼乾元功,关键时刻险些走火入魔,幸得李门主出手相助,以扬州慢救我一命。此恩此德,贫道至今铭记于心。李门主当真还活着?”
少林达摩堂首座法悟大师双手合十,高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老衲当年在井门乡被水匪所困,幸得李门主相救。那水匪依仗复杂水路为非作歹,李门主智慧过人,不仅破了水阵,还单刀赴会,深入匪巢,一举捣毁水匪,还当地百姓安宁。真乃侠义之楷模!”
清风寨寨主叶浅元也感慨道:“想当年,本寨与漕帮之争,也多亏李门主主持公道,避免了一场血腥火拼。李门主之德,江湖无人不敬。”
众人七嘴八舌,竟有不少帮派或多或少都受过李相夷恩惠。不少人干脆高呼起来,“若李门主真在,这武林盟主之位,非他莫属!”
在场的小辈们更是激动异常,二十岁左右的少年剑客们几乎都是听着李相夷的传奇长大,更多人则想到九天阁拍卖大会那次,那位白衣人突然现身夺走少师剑的情景,更加坚信此人必是李相夷。
有几个大胆少年己跑了出去,来到乔婉娩,纪汉佛等人身前,躬身抱拳问道:“敢问李门主可在?”
乔婉娩等人相互一看,正欲开口,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演武场正中央传来。地面剧烈震动,仿佛地底有巨龙咆哮,整座演武场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猛烈摇晃。
各派弟子踉跄不稳,青石地面骤然裂开一道三丈见方的巨大缺口,尘浪如怒龙般腾空而起。
待烟尘稍散,一座青铜蟠螭纹巨鼎自深渊中缓缓升起,十八尊玄铁莲座环绕鼎身,每座莲台上都趺坐着一名形容枯槁的武者,周围缓缓腾出青色雾气。众人大惊失色,纷纷后退。
崆峒派的大弟子,忽然惊呼出声:“师尊!”
话音未落就朝着座上一人跑去,众人这才惊觉,巳时方位,一位披发覆面的老者袖口隐约露出半截断刀,正是七年前不知所踪的崆峒派上任掌门“断岳刀”厉南天。
少年发疯般冲向莲台,却在触及青雾的刹那浑身痉挛,七窍中喷出的血珠竟在半空凝成冰晶。
惊变陡起,众人纷纷变色。清虚道人盯着缭绕烟雾中,瞳孔骤然一缩,猛然抽出泛着青光的星澜剑,惊呼道:“笛飞声!”
此言一出人人变色,崆峒长老白无极眼见门下得力弟子毙命,当即恨声道:“杀了笛飞声,替你们大师兄报仇!”
刹那间便有七八人举掌提剑,一拥而上。
笛飞声睥睨的扫了这几人一眼,连刀都懒得拔出,单手扬起,一股气浪拔地而起,刹那间就将那几人击飞,手掌一吸,白无极便被他掐住脖颈高高举了起来。
只需他手指稍微用力,便能将他颈骨捏碎,清虚道人剑尖一抖,厉声喝道:“笛飞声,住手!”
笛飞声却丝毫未加理会。只见他微微侧头,似乎对着身后的雾气,淡淡道:“今日,看在你的份上,我不为难他们!”
青雾翻涌,他扬手掷出白无极的同时,众人才看清,烟雾中还有一人,长身玉立,踏着尚未散尽的青雾走来,素白轻裳被风鼓起时,己与笛飞声并肩而立,笛飞声恰到好处的收起适才肆虐的罡气。
众人这才看清,这男子二十八九岁模样,面色虽泛着有些病态的苍白,但俊逸非凡,气质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