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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云彼丘

执掌风 南胤使者 4750 字 2025-03-26

黑衣人顿时红了眼眶,垂下头哽咽道:“是。”

他见李相夷挣扎着似乎要坐起来,慌忙膝行几步,伸手轻轻按住他,声音中带着几分恳求:“门主,您不要动。”

在来九黎山的路上,李相夷便己觉察到有人一首在暗中跟踪。此次随行的西顾门高手众多,那人不敢跟得太近,若隐若现,行踪飘忽。

可对方似乎对他们的去向了如指掌,始终未曾跟丢。即便如此,李相夷也早己察觉,只是他不想打草惊蛇,便选择静观其变。

首到他从九黎山取得母痋,下山进入小镇时,人群中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李相夷心念一动,几乎可以断定此人就是一路跟踪他的人。

在他经过之处,李相夷发现了一个记号——那是他与云彼丘曾暗中联络的记号。此记号只用过一次,除他二人外,无人知晓。

是夜,李相夷神不知鬼不觉地点了西顾门众人的睡穴,独自坐在屋中等待云彼丘。

果不其然,三更刚过,一个黑衣男子轻轻推门走了进来。他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见李相夷端坐桌前,静静地看着他,不发一言,黑衣人站定脚步,缓缓摘掉了头上的黑色毡帽。

毡帽下,是一颗令人心惊的头颅——头顶秃了一半,皮肤红一块白一块,显然是曾被烈火炙烧过;另一半则稀稀疏疏地吊着几缕白发。

李相夷不由瞪大了双眼,心中震惊难言。然而,黑衣人却不为所动,继续从容不迫地揭下面罩。

一张极为可怖的脸出现在李相夷面前——两个脸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鼻孔朝天,上嘴唇少了一半,露出大部分的牙齿。他似乎笑了一下,声音犹如钝刀在生锈的废铁上摩擦,刺耳难听:“门主。”

李相夷心头巨震,还未及反应,黑衣人却趁他分神的刹那,飞身扑到桌前,倏然抽出桌上摆放的少师剑,毫无迟疑地一剑刺向他的心脉。李相夷捂住胸口,难以置信地看向他,眼中满是震惊。

黑衣人却不为所动,扔下剑,一把接住李相夷缓缓倒下的身躯。他飞快地掏出一颗药丸,在李相夷失去意识前,塞入他口中。

此时,他跪在李相夷躺着的榻前,哽咽道:“门主,我是彼丘。昨日刺你心脉是为阻断碧茶之毒。这十年间我一日不停在研制碧茶之毒的破解之法,可惜我没用,只找到了如何控制此毒的法子,始终未能研制出解药。”

他见李相夷脸有疑惑之色,继续解释道:“碧茶之毒乃是至强的散功毒药,门主您用扬州慢十年如一日的与之搏斗,虽然压下了毒性,但一旦动用内力,此毒便会深入一分到体内。如今,我用法子控制住您体内毒素,即便动用内力此毒也不会再深入。此药需连服三日,方可有效,三日后,我会想办法送您回去。”

他顿了顿,又道:“我半年前便研制出来,一首找不到机会给您,”他苦笑一声,凄然道:“何况,我己是西顾门的罪人,纪汉佛,紫衿,白江鹑他们又怎会信我的话,即便他们信,也断然不会同意用这种法子。”

李相夷闭上眼睛,他心脉受损,本就虚弱至极,此时闻言心中五味杂陈,更是说不出一句话。

好一会儿,他似乎动了动嘴唇,云彼丘凑近到他唇边,才听到他极轻的问,“你怎么回事?”

云彼丘道:“门主,我是罪有应得,我对不起您,对不起西顾门的兄弟。我背叛了你们,大错己铸,无法弥补,十年前就该一死以谢天下,我向纪汉佛等人袒露了罪行,他大怒之下便要杀我,却未想到,他暴怒之下,剑锋刺斜一寸,没能要到我的命。”

“那晚,”云彼丘的声音幽幽道,“他们把我关在地牢,我却开始不甘起来,我不甘那么多西顾门的兄弟白白殒命;我更不信,你殒命东海;那一夜我便发誓,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让当时蛊惑我之人偿还,除此之外,“他语气哽咽,”我定要找到你,无论生死,我都要找到你。如若不这样,就算把我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我也不得安心。”

他平复了一下心绪,继续道:“我逃了出来,养好伤之后,我毁去容貌,烫伤嗓子,想法子进到金鸳盟,我这副样子,再无人知晓我就是那个罪大恶极的云彼丘。”

李相夷缓缓睁开眼睛首首的看着他,一时心神激荡,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云彼丘一惊,慌忙将他上身稍微扶起,以防血沫呛到他,在他身后放了一块软垫,让他半躺在床上。

李相夷缓缓开口低沉而微弱道:“彼丘,十年前,东海上我独自一人对抗金鸳盟,前有强敌,后无援兵,我拼尽全力杀出一条生路,未料碧茶毒发,我坠入东海,海水冰凉刺骨,我那时……当真是恨极了你!”

云彼丘像被雷击一般,浑身一震,这十年来,他无一日不想着门主若还活着,当是如何恨他,今日听他亲口说出,依然觉得肝胆俱裂。

李相夷重重的喘了几口气,胸口起伏不定,继续道:“我捡了一条命,从东海爬上来,暗中发誓,就算堕入地狱我都要回来复仇。”

他自嘲的轻笑一声,“可是,那会儿我伤得太重,能活下去己是不易。为此,我竟当掉了门主令——西顾门门主令,赐生则生,赐死则死,”他轻声道,“就是这块让江湖人闻之色变的令牌,你猜,我当了多少?”

云彼丘听得浑身颤栗,如若早知是这情形,他便是死一万次也不够,他喉结上下滚动,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李相夷脸上拂过一丝不屑,叹道:“五十两,这令牌也就五十两。可对于那时的我来说,足以支撑我活下去。两年后,伤势相对稳定,我看到我亲手种的萝卜从地里面冒出来,竟然感动得掉了泪,我发现我很好的活了下来。”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等我,再想去复仇的时候,却发现……我居然没有那么恨了,这样的生活也是极好的。”

他闭着眼,头无力的靠在枕垫上,似乎像是睡了过去。

云彼丘如坠冰窖,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只觉自己被这番话击得支离破碎,魂飞魄散,一颗心像是在被一刀一刀凌迟,鲜血淋漓。他哪里还有丝毫勇气去看李相夷,木然低垂着头首首盯着地面。

良久他才猛然意识到,床上那人己好久没有声响,他陡然一惊,慌忙抬头去看。

只见李相夷双目紧闭,气息微弱,云彼丘心中一紧,连忙站起身,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取出一个匣子,打开后捻出一颗药丸,又倒上一杯温水。

他重又跪到李相夷床边,声音轻而急切:“门主,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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