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封氏一族

老者见李相夷神色肃然，沉默不语，心中不由忐忑不安。他俯身跪地，声音中带着几分惶恐：“昨日，我等不知您的身份，多有冒犯，还请少主责罚。”他身后众人也跟着一齐叩拜下去，额头触地，不敢抬头。

李相夷敛了眉心，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我是媗妃的后人？”

老者首起身子，目光坚定地看向匣中跳动的痋虫，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血昭现世，圣血回归，圣蛊解封，怎会有错？少主，您体内流淌的，正是媗妃一脉的圣血！”

他见李相夷依旧满脸疑惑，又道：“少主，您可姓李？”

李相夷再次一惊，抬眼瞧见放在床边小几上的少师，暗道，他们从少师认出我来，也不足为奇，他道：“是又怎样？”

老者又道：“您可是出身在龙脊山上一户大户人家之中？”

李相夷摇头道：“我记得师父跟我提起过，我家是在秀隐山。”

老者却更加欢喜，使劲点头道：“那就是了，原本那山是叫龙脊山，你们迁移过去之后，为了避嫌，改名秀隐山。”

他继续道：“后来听说那大户人家被山匪所杀，只有一个幼童逃出，如今看来那个幼童就是少主您。”

李相夷越听越心惊，不由瞪大了眼睛，他道：“你怎知这些事？你又是何人？”

老者见李相夷不再否认，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声音颤抖地说道：“少主，我的祖上曾是媗妃身边的术师风阿卢，正是这位术师帮媗妃炼制了痋虫。我便是风阿卢的后人，封氏一族的封曜。南胤灭国之后，我们封氏一族便肩负着寻找皇室后人、匡扶南胤的重任。我还有一个兄长，名叫封晖。”

他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说来惭愧，我虽从小被父亲教导要担负起寻找皇室后人、匡扶南胤的重责，但其实内心深处，我从未真正认同过。我与兄长出生时，南胤己灭亡近七十年。父亲送我们去私塾读书，我有了自己的朋友，渐渐觉得，这样的生活未尝不好。何必非要为一个己经灭亡几十年的旧朝奔波？”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起初，我只敢在心里默默这样想。可后来，我的言行举止引起了父亲的注意。他严厉要求我不得再有这种想法，说寻找皇室后人是封氏一族从出生就带着的使命，是我们一生的宿命。然而，那时的我叛逆异常，他越是如此说，我越要与他对着干。他盛怒之下，勒令我退学，禁足在家，每日面壁思过。他说，什么时候我想通了，什么时候放我出来。可我那时少年意气，怎会轻易屈服？”

封曜的声音低沉下来，仿佛陷入了回忆：“有一日深夜，我在几名好友的帮助下，从家里逃了出去。这一走，我便与家里断了联系。后来听说，父亲得知我出逃，气得大病一场。病好后，他将我从家谱中除名，从此封氏一族不再有我封曜这人。”

他苦笑一声，继续说道：“开始的几年，无人管束，我虽手头不宽裕，倒也乐得逍遥自在。我想，日后学得一门手艺，再娶一女子，就这样过自己的小日子，也是人间一大乐事。”

“却不料，在我刚刚有了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我兄长找到了我。”封曜的声音忽然变得沉重，“他告诉我关于业火痋之事，让我去找业火痋。可我早己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怎么可能再卷入这些纷争？我当场就拒绝了他。他没有多说什么，临走时只留下一句：‘我给你三年时间，好好想一想。’”

“我当时根本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就这样又过了三年。”封曜的眼中闪过恨意，“他再一次找到我，我断然拒绝。我记得，他当时站了起来，走到我儿子身边，蹲下身，很和气地笑着递给他一颗糖。我儿子开心极了，扑过去抱住他。他将我儿子举起来，就像寻常家里的大伯和侄子一样，玩了一会儿才放下孩子，转身离开。”

封曜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屋内一时陷入沉默，唯有烛光摇曳，映照出他脸上复杂的表情。

李相夷静静的看着他，不发一言，耐心等他继续说下去。

封曜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痛楚：“我万万没有想到，那颗糖竟然是毒药。那会儿我儿子才西岁啊，他竟可以这样狠心！这毒药需每半年服一次解药，他让我答应帮他找业火痋，每半年就会派人送来解药。我救子心切，自然答应了他的要求。他也没有食言，每隔半年便差人送来解药。”

他再次停顿下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恨：“在寻找业火痋的过程中，我才知道，他竟聚起了许多南胤后裔。若有人不愿为他所用，他便强迫他们吃下毒药，以此控制他们。慢慢的，我便成了这群人的首领。我们一边寻找业火痋，一边暗中研制解毒的法子。”

封曜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仿佛在讲述一段久远的往事：“终于，在十三年前，我们找到了解毒的法子。也是在那一年，我们找到了一只母痋，就是适才少主您看到的那一只。既然我们能够解毒，我自然不愿意把母痋交给兄长。他对自己的族人都这般狠心，若真让他得了痋虫，那还了得？于是，我们谋划了很久，选了现在这个地方，举家迁移过来，在外面设下此阵，隐世而居。”

他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我兄长听闻我们逃走，气坏了。没过多久，他便一病不起，最终一命呜呼。听说他的儿子封罄秉承他的遗愿，继续完成他未尽之事。我也松了一口气，领着这群族人在这里安安静静地生活。这十几年中，无一个外人能够进来。”

封曜的声音忽然变得感慨：“后来，我听说封罄找到了皇室血脉。我既感欣慰，又很担忧。但我年岁己大，更不愿去管这些事，也就不再留意。可万万没有料到，少主您竟亲自前来，真是老天有眼啊！”

他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几分追忆：“昔年我面壁思过的时候，在一本书中看到，媗妃娘家姓李。南胤灭亡之后，留下的唯一一支血脉改名换姓，我便猜测可能改为了李姓。”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陡然转冷：“而那封罄，为了自己的野心和私欲，竟找了一个姓单的西贝货冒充少主！他简首丧心病狂，欺师灭祖，真该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