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惊悉真相
纪汉佛上上下下打量他片刻，道：“你就是那个来了几次百川院，一首自称自己是门主徒弟的那个方多病？听说你之前一首跟着门主，还在他莲花楼里住过些时日。”
方多病点点头，想到之前和他在莲花楼里的日子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他道：“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身体不太好。他……他也一首瞒着我。”一想到这个，他心中就像压了一大块石头，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见二人面露犹豫之色，也软下声音：“他先前不愿透露身份，骗过我很多次，”他凄然一笑，“我什么都不知道。”顿了顿，他有些哽咽道：“但他救过我好几次。”
想到他为自己解除罡气，石寿村，小远城遇险，皆是他出手，而似乎他每次出手之后，身体都会有损，方多病终于明白自己难过的到底是什么，他带着央求的口吻道：“我只想知道他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
白江鹑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叹了口气，道：“你跟我们进来。”
方多病静静的听白江鹑讲完，听他说李相夷或许只有不到数月寿命，方多病如遭雷击，他呆立半晌，才红着眼拼命摇头，嘶声道：“我不信！十年前，所有人都觉得他死了，可他还活着！”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恨声道：“不就是中毒，一定有法子的对不对？我方多病就算踏破五湖西海，也一定会替他寻到解药的！”
白江鹑和纪汉佛见他这副深受打击的模样，皆自暗中一叹。
白江鹑道：“方多病，你冷静一点。”
方多病垂着头，他想到石寿村那一夜，他独自一人对付那么多武林高手，第二天他和笛飞声找到他的时候，他浑身是血，分明就是力竭之下晕过去，而后来他连站都站不起，自己居然还扔下他一走了之。
还有小远城，那晚他明明就是碧茶毒发，自己竟然将他在阴冷柴房关了一晚。
思及此，他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恨不能抽自己几个耳光，他伸手捂住面孔，蹲了下去，忍不住低声呜咽。
白江鹑见他竟如此伤心，也是颇出意料之外，他于心不忍，走过去弯腰扶他起来，方多病顺势抓住他手臂：“白院主，他在哪里？”
白江鹑苦笑道：“方多病，门主己经休息，今绝不能打扰他了。”
方多病泪眼婆娑，认真道：“我不会进去的，我就在外面。”
白江鹑将他带到李相夷居住的院子中，见屋子中灯光尚亮，白江鹑没有说话，深深看了他一眼，自行离去。
半个时辰后，乔婉娩走了出来，她冲方多病招了招手，示意他进去。
方多病走进屋子，目光立刻被软榻上的身影吸引。
李相夷斜倚在榻上，听见声响，缓缓睁开了眼睛。见是方多病，他嘴角微微扬起，双手撑榻，慢慢坐了起来。
方多病下意识地快步上前，目光却被他苍白的面容和半敞的领口吸引。
李相夷的面色白得近乎透明，脖颈和胸膛间隐约可见跳动的血脉，其间似乎还缠绕着几丝诡异的暗红色纹路，逆着经脉蜿蜒而上，令人触目惊心。
见方多病盯着自己胸膛怔怔出神，李相夷轻笑一声，伸手拢了拢衣领，却听方多病惊呼出声：“你的手！”
李相夷看向自己手背，那黑红色的碧茶之毒布满了整个手背，如同盘根错杂的千年老树的根茎，密密麻麻布满整个手背。
他放下手，轻吐一口气，若无其事道：“无妨，都是小伤。”
方多病一步跨到他身侧，抓住他的手，蹲下身来，轻轻拉开袖子。抓住衣袖的手指微微颤抖，只见那红黑色的暗纹沿着手腕蔓延而上，布满整条手臂，仿佛一条狰狞的毒蛇盘踞其上。
方多病张口欲言，可那声音滚到喉咙中就再也无力滑出，他嘴唇哆哆嗦嗦，只觉眼前朦胧一片，连近在咫尺的李相夷都看不清了。
他觉得自己忽然失去了所有力气，任凭李相夷抽出自己的手，听他用着一贯慵懒又漫不经心的语调说道：“都说了，不过小伤。你不必担心，坐吧。”
方多病麻木的跟着他的指令，坐到一侧的方凳上，将头扭向一边，努力定下心神。
却听李相夷自嘲般轻叹一声，“我这样，让你有些失望吧。”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刺入方多病的心。将他刚刚稳住的心神戳得千疮百孔，他感觉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捏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终于忍不住轻哼出声，原本想说的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滴滚烫的泪水，重重砸落在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吐出三个字：“怎么会！”说完，他勉强扯开嘴角，挤出一个笑容，仿佛想用这种方式掩饰内心的剧痛。
李相夷忽地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你知道了我的身份，有这么紧张吗？”
“哪里有！”方多病听闻，脱口而出，一瞬间似乎他又成了莲花楼中那个李莲花。
他低头看着李相夷的手，眼神中满是心疼，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疼吗？”
李相夷抬起这只布满毒纹的手，淡淡道：“我若说不疼，你信吗？”
方多病心中酸痛异常，胡乱点头，又转而摇头，不知该如何回应。
李相夷笑了起来，语气轻松，“好了，我也不逗你了。说吧，你想问什么？”他说完这话，又慢慢靠回到榻上，极其轻微的喘了一口气。
方多病心头难过至极，他低头想了想，重新抬起眸子，认真看着他，语气极为轻柔的道：“你只需好好养伤，后面的事，交给我们做好不好。”
李相夷闻言颇有些出乎意料，他还未答话，便听门吱的一声，乔婉娩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她先看了一眼方多病，然后俯身将碗递给李相夷，微笑的看着他，柔声道：“趁热先把药喝了。”
李相夷也不多说，抬手接过碗一仰而尽，乔婉娩从他手中接过碗的同时，在他手心放了一块糖，李相夷笑看着她，将糖轻轻放入口中。
乔婉娩转头看着一旁怔怔出神的方多病，轻轻唤道：“方多病。”
方多病猛然回过神，慌忙站了起来，咬着自己嘴唇，他满眼不舍的看着李相夷，再次认真道：“你一定好好休息，安心养伤。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治好你。我……我先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