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躬身回道:“不曾一道。”
白江鹑似被茶水呛到,他放下杯子,待平息下来,匆匆站起身,走到方多病面前,“为何没和他一道?”
方多病被问得一愣,吞吞吐吐道:“我们……我们不是一路,就……就分开而行了。”
“哪个地方分开的?”白江鹑紧紧追问。
“石寿村。”方多病万没料到白江鹑竟如此在意。
“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方多病心头一沉,脑中急速旋转,犹豫不决要不要把真相说出来。
白江鹑见他面露难色,不言不语,急道:“问你呢?去那里做什么?”
方多病咬咬牙,把石寿村的事和盘托出,末了,他恨恨道:“是属下不查,竟不知那李莲花居然和金鸳盟狼狈为奸。”
白江鹑听得浑身冰凉,他又惊又怒道:“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放出百川院的信烟?石水走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一旦有事,立即发出信烟!”
方多病满脸通红,将头垂得更低。
柳千歌一脸震惊,“方兄,你这是糊涂啊。明知我百川院也在寻找冰片,你竟然眼睁睁看着那李莲花交给笛飞声,你……你居然还不想着回来复命!”
白江鹑努力平复住自己心绪,道:“你可知李莲花去了哪里?”
方多病咽了咽口水,摇摇头,“不知。”
白江鹑猛然转过身,伸出手指指着他,面色阴沉,语气中带着熊熊怒火,“方多病,你可知自己做了什么吗?”
他向来心宽体胖,就算天大的事,都不轻易发火,柳千歌也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动怒,他瞥了一眼方多病,暗自摇头,方多病这事做得太不像话。转念又想,他和李莲花之前关系如此之好,怕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继而又觉得作为一个合格的刑探不该被这些感情束缚。
方多病单膝跪地,抱拳道:“请白院主责罚,是属下失察失责,没有守住作为刑探的本心。”
白江鹑张了张口,最终却化为一声长叹,他挥了挥手:“罢了,你先起来。”
他看向二人,命令道:“方多病,千歌,你们现在立即出发,去把李莲花寻到。”
二人齐声领命,白江鹑斟酌着补充道:“寻到之后不必惊动他,放出百川院信烟即可。”
方多病和柳千歌二人对视一眼,心头不由生出几分疑惑,但又想院主这般安排自有目的,也不再多问,领命而去。
待二人出去,一个紫袍男子从后面缓缓走出,叹道:“他若不愿人跟着,任凭谁都没有法子。”
白江鹑闭了闭眼,再度睁开眼睛,苦笑道:“上次门主昏迷中,无了给他诊断过,说他寿命不过半年,如今己过了一月有余,而我们却始终没有寻到解毒的法子。”
他喟然长叹,转而又看向那个紫袍男子,“紫衿,你何时出发?”
肖紫衿却沉吟道:“相夷下山之前跟我和婉娩说,无了的诊断不可全信……”
白江鹑打断他:“这件事情上,你觉得门主的话有几分可信?”
肖紫衿怔了怔,问道:“婉娩可知?”
白江鹑沉重的摇摇头,“未曾告知她。”
肖紫衿沉默半晌,眼眸陡然划过一道犀利而坚定的光,“今日我便出发。这之前,我定会把云彼丘抓到! ”
方多病和柳千歌商议妥当,一个往小远城方向,一个往恒阳城方向。恰好方多病收到他母亲天机堂堂主何晓慧的信,说自己在小远城买了一处宅子,让他有空也来小远城小聚。
既然是寻人,他一路倒是不急,树林荒野,城外城内都走了个遍,遇到山野樵夫也停下来打听。
过了七八日才到小远城,进得城来,他径首往白水园方向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一阵爽朗响亮的笑声传来,方多病一笑,加快了步伐,还未迈进大门就大喊道:“娘,娘。”
只见一个笑容满面,和和善善的中年妇女小跑着出来,一见到方多病笑得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她扑了上去一把拉住方多病,亲热的挽着他手臂,戳戳他的脸,“你还知道有我这娘,总算知道回来了。”
方多病也挽着她,喜笑颜开撒着娇道:“我这不就回来看您了么。”
母子二人有说有笑往屋内走去,何晓慧道:“今天也是巧了,我刚好请你好朋友来吃饭,他也在里面,你见了他必然也很开心。”
方多病一下停住,疑惑道:“我朋友?是谁?”
何晓慧横了他一眼,戳戳他额头,“我说你这孩子,装什么装,你不是经常在书信中跟我提起李莲花,说他是你初入江湖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好了,快走。”不由分说拉着方多病就往前面走。
踏入正厅就瞧见那个如青松般的身影,正从容的坐在一张椅子上,悠然自得的喝着茶。
方多病面色一冷,大步踏入,抓住他肩头,“李莲花,你来这里做什么?”
李莲花还未说话,何晓慧疾步上前,拉开方多病,“方多病,你做什么呢?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然后她又对着李莲花歉然道:“李神医,不好意思,这孩子打小被我们惯坏了,没大没小。”
她戳戳方多病,“还不快跟李神医道歉。”
方多病狠狠瞪了李莲花一眼,扭头转到一侧。
李莲花微笑道:“何堂主,无妨。我和方多病之间有一些小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何晓慧有些气恼,“方多病,你可知道前些日子,李神医可还救了我的命。”
方多病听闻吓了一跳,慌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你没事吧?”
何晓慧见他紧张的神情,欣慰的一笑:“放心吧,我没事。走,我们边吃饭边说。”她转身招呼李莲花,“李神医,请这边。”
李莲花微微欠身,跟着何晓慧来到餐桌前,坐了下来。
方多病丝毫不理李莲花,只对何晓慧道:“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何晓慧道:“你可不知道,这小远城之前有一个阎王娶亲的习俗,据说只要家门口放了一叠钱,那么这晚上,家里必然要少一个姑娘,没有人知道这姑娘怎么消失,也没有人知道这姑娘去哪里了。”
方多病道:“这哪里是什么习俗,分明就是劫持人!”
何晓慧道:“我当然知道,你别打岔,听我把话说完。”
她继续道:“三日前,我在宅子外面发现了一叠钱,心中暗叫不好,赶紧将府内丫鬟女眷通通转到其他地方,命人保护起来,我倒是要看看是谁人在捣乱。”
“娘,你没走?”虽然事情己过,但方多病还是掩不住的担心。
“我?”何晓慧头一昂,“为娘堂堂天机堂堂主,遇到这种事情怎么能一走了之?我当然要留下。那天晚上,我打起十二分精神……”
方多病等了半天没听到下文,忙问:“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