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一线生机
笛飞声视线落在乔婉娩身上时，语气略有一缓，“乔姑娘若还想他活，就请让一让。”
乔婉娩本己万念俱灰，闻听此言浑身巨震。她抬起泪眼望向笛飞声，嘴唇颤抖着：“笛盟主，相夷他......”
笛飞声不欲多说，只伸出一手，往旁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乔婉娩深深望了李相夷一眼，终是缓缓松开紧握的手。
“慢着！”方多病踉跄着扑上前，脸上泪痕交错，“笛飞声，你当真有把握？你………你可不要乱来，他可是李相夷啊！”
“滚！”笛飞声看都不看他，转身冷然道，“要么出去，要么退后三丈。”
众人面面相觑之际，慌忙后退数步，只见笛飞声突然出手如电。他一把扶起李相夷，右掌如泰山压顶首拍百会穴，左手剑指膻中，大椎，关元等七大要穴。
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待众人回过神时，李相夷己被重新安置在榻上。
他转过身大马金刀坐在榻前，双手置于膝上，微阖双目，不发一言。
乔婉娩走近一步，见李相夷气色全无，心头一沉，惊道：“笛盟主，你这是？”
笛飞声闭着眼睛，吐出一字：“等。”
“等？等什么？”众人面面相觑，惊问道。
“悲风白杨，向死而后生。”笛飞声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药魔小心翼翼提醒道：“尊上，这悲风白杨需得修炼，只是点穴注入内力恐怕……”他心想莫不是尊上忧虑李相夷过甚，神志有些不太清晰了。
笛飞声依旧阖目，淡淡道：“我告诉过他悲风白杨的心法。”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均是心头震动，人人均知悲风白杨是笛飞声独门秘籍，而他居然可以将这项武学秘籍教给门主！他二人这关系，当真……非比寻常！
方多病张了张嘴，满脸震惊，看了看笛飞声又看向李相夷，喃喃道：“你们……这样啊。”
不过如今李相夷危在旦夕，这些念头皆是一闪而过。肖紫衿率先开口：“如此真的可行？”他这话倒是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笛飞声缓慢而坚定道：“我笛飞声可以，他李相夷为何不可？”
时间在凝滞的空气中缓慢流逝，屋内屋外挤满了人，却静得落针可闻，唯有窗外偶尔掠过的微风，拂动树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忽然，笛飞声双目一睁，所有人都看到李相夷苍白的手指轻轻一颤，紧接着，几声艰难的咳嗽打破了死寂。
笛飞声迅速转身，一手稳稳托住他的背心，将他微微扶起，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罕见的笑意：“如何？悲风白杨，不比你的扬州慢差吧？”
李相夷胸膛微微起伏，闭着眼轻哼一声，声音虚弱却仍带着熟悉的调侃：“笛飞声……我若不答应……和你比武……怕是……到了阎王殿……也要……被你……拽回来……”
笛飞声唇角微扬，语气依旧冷硬：“你不说话，也没人当你是哑巴。”
李相夷这一醒来，让在场所有人如释重负。方多病眼眶一热，几乎要冲上去抱住李相夷大哭一场；乔婉娩泪水夺眶而出，又哭又笑地上前一步，却被笛飞声抬手拦住。
他站起身，还未开口，关河梦己忧心忡忡道：“李门主虽然过此一劫，但碧茶之毒未解，不过是……权宜之计。”
话音落下，刚刚松缓的气氛再度凝滞。
无了和尚双指搭在李相夷腕间，凝神细察良久，面露惊异。“月前老衲为李施主诊脉时，碧茶之毒己侵檀中要穴，深入肺腑，”他声线沉如古钟，“按说这几场恶战屡次妄动真气，毒素早该随气海倒灌心脉......”
“大师的意思，相夷本撑不到此刻？” 乔婉娩指尖骤然攥紧袖口，众人目光如炬齐齐射向老僧。
无了与关河梦对视一眼，关河梦会意上前。当他指腹触到李相夷冰凉的腕脉，瞳孔猛地收缩：“这脉象……碧茶之毒竟被生生遏在膻中？”
“正是蹊跷之处。”无了点点头，却又蹙紧眉头，“以李施主现在身体情况，纵使毒素未再蔓延，白院主配的三味归魄汤虽有解毒功效，但终归是杯水车薪。”
药魔一字一句斟酌道：“要解此毒，倒还有个置之死地的法子。”
乔婉娩脸色倏然发白，竭力稳住自己声音：“先生但说无妨！”
“老夫在昆仑绝顶觅得寒霜毒龙草……”药魔缓缓开口。
“上古万毒谱榜首的魔草？”关河梦闻言赫然变色，“传说此物生于龙骸，能蚀金断玉......”
药魔沟壑纵横的面容隐入阴影：“寻常解毒丹药遇碧茶之毒如雪入沸汤，唯有以寒霜毒龙草为引，先镇其凶性，再引三味归魄汤徐徐图之。”
无了捏紧了佛珠：“阿弥陀佛，此乃踏奈何桥之举。”
“非也。”药魔声音从喉间滚出，“是下生死棋。”
笛飞声忽然出声：“几成胜算？”
药魔恭恭敬敬冲他行了一礼，“回尊上，三成在天命，七成......”他枯槁手指点向李相夷心口，“在此处。”
笛飞声沉吟良久，又道：“如若有我相助呢？”
他这话一出，药魔和无颜大惊失色，一起阻止道：“尊上，不可！”
无颜和药魔知笛飞声先前受过重伤，虽说因祸得福，悲风白杨突破了第八层，但这么短时间尚需修养，若这次给李相夷疗伤解毒必然也是一场大耗体力和内力的事，除此之外，二人心中都知道，这胜算如此之低，就算加上尊上内力怕也是凶多吉少。
笛飞声却固执问道：“药魔，多少？”
药魔道：“至多……一成”。
笛飞声微微颔首：“足够了。”
继而，他的目光扫过西顾门众人，感慨道：“李相夷救过我，我答应过要还他这份情。这一次，我一定要救他！”
众人闻其言，再度面露惊愕之色。先前听闻笛飞声竟将自家的悲风白杨心法告诉了李相夷，己然令人深感震撼，如今见他为了救门主更是不惜亲自出面，不少人心下暗自思忖，这西顾门与金鸳盟向为宿敌，彼此水火不容，却不想门主与笛飞声之间竟有着这般不为人知的过往，其交情之深，远远超乎众人想象。
少数几人则想到十几年前，李相夷为金鸳盟一夜摒退漕帮，又和笛飞声签下五年停战协议，这其中未必少不了他和笛飞声的私人交情吧。
但此时此刻门主命悬一线，笛飞声甘愿出手相助，过往恩怨不足一提，众人自是感激不尽，只盼着笛飞声真能将李相夷从生死边缘拉回。
众人正在思绪纷飞之间，却见笛飞声猝然撤步，袍袖翻卷间单掌对着方多病劈出，方多病背抵雕花床柱退无可退，眼见白衫被掌风激得猎猎作响，仓促间并指为剑点向对方气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