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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嫪毐初现

执掌风 神马文笔 4302 字 2025-05-19

公元前240年·春·20岁·太后宫惊变

甘泉宫的铜香炉飘着沉水香,却混着若有若无的男子汗味。嬴政的冕旒刚转过九曲回廊,便听见太后寝殿传来压抑的笑声,像赵军弓弦在暗处震颤。

他抬手止住随侍,望着垂落的锦帘,看见两道影子在窗纸上交叠,其中一道腰间悬着的玉牌,正是吕不韦相府的虓虎纹——但那道影子的腰间,分明鼓着不该有的弧度。

“王上驾临——”通报的宦官话未说完,寝殿门“吱呀”推开。

嫪毐敞着衣襟迎出,腰带松垮地挂在胯间,相府玉牌在晨光下泛着冷光,却遮不住他未净身的事实。

嬴政的目光扫过他腰间匕首鞘,饕餮纹下竟刻着极小的赵氏家纹,与赵胜当年的弹弓护腕如出一辙。

“参见王上。”嫪毐的揖礼带着赵地的痞气,袖口露出的皮肤有刺青,是赵军玄鸟的尾羽。嬴政忽然想起八岁那年,赵胜的跟班们也曾在臂上刺这种纹饰,专门用来殴打秦质子。他的指尖划过腰间鹿卢剑,剑鞘上的虓虎纹因用力而发烫。

“母太后身子可安好?”嬴政的声音比甘泉宫的冰鉴更冷。

嫪毐的笑意僵在脸上,目光扫过他腰间的剑:“太后昨夜染了风寒,此刻刚歇下——”话尾被锦帘内的响动打断,赵姬的声音带着不耐:“谁在外面吵?”

锦帘掀起一角,赵姬的鬓发凌乱,眉间的朱砂歪成一道血痕,寝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脂粉味,却遮不住床榻间的暧昧气息。

嬴政的目光掠过床头,看见半卷春宫图摊开在锦被上,图中男女的面容被刻意改成赵姬与吕不韦,连吕不韦眉间的痣都画得丝毫不差。

“政儿来了?”赵姬的手慌忙扯过绣被,腕间的玉镯叮当碰撞,正是去年吕不韦从楚商手中购得的极品。

嬴政望着她发间的银簪,簪头雕着秦地的麦穗,却在穗尖嵌着赵地的东珠——这种不伦不类的形制,像极了吕不韦惯用的混搭术。

“儿臣告退。”嬴政忽然转身,冕旒玉珠撞出碎响,“母太后好好将养,改日再来看望。”

他刻意加重“改日”二字,余光瞥见嫪毐的手按在匕首鞘上,赵氏家纹在阴影里若隐若现,与赵胜当年刺向他的匕首一模一样。

走出甘泉宫,春风掀起他的衣袂,却吹不散寝殿里的秽气。

嬴政在九曲桥停步,望着池中倒映的冕旒,忽然对蒙恬低声道:“去查嫪毐的身世,尤其与赵氏宗亲的关联。”蒙恬的甲胄微微一震,他知道,王上提起“赵氏”时的语气,比函谷关的夜风更冷。

是夜,尚书房的烛火映着密报。蒙恬单膝跪地,手中竹简写着:“嫪毐,赵胜远亲,三年前由吕不韦门客带入秦,假称阉人,实则……”嬴政的指尖划过“赵胜”二字,墨痕被指甲划破,露出底下的“赵”字,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

“原来如此。”他盯着案头的匕首鞘拓片,赵氏家纹的每一道曲线,都与赵胜的陪葬品吻合,“相邦好手段,送个赵人入太后宫,既拴住母亲,又埋颗钉子。”蒙恬欲言又止,看见他将拓片投入火盆,火焰中浮现出赵胜的笑脸,那年雪地里,正是这张脸指挥孩童往他嘴里塞泥。

“传令下去,”嬴政摸着鹿卢剑的血槽,“即日起,太后宫的出入符节由寡人亲批,嫪毐的每一道政令,都要抄送至尚书房。”他忽然冷笑,“相邦不是想演‘母子和睦’吗?寡人就陪他演——首到这出戏,露出破绽。”

三日后,蒙恬送来更详尽的密报:嫪毐在赵时曾参与围殴秦质子,手上的刺青正是赵胜所赐。嬴政望着密报上的“围殴秦质子”五字,忽然想起十三岁归秦时,赵胜的儿子赵成朝他吐口水的模样,如今赵成的脸与嫪毐重叠,都成了赵氏血脉里的毒。

“王上,嫪毐近日与楚系势力过从甚密。”蒙恬的声音拉回现实。嬴政盯着舆图上的赵地,忽然发现嫪毐的活动轨迹,竟与当年赵胜的商路完全重合——原来吕不韦的棋子,从来不是单独行动,而是与六国余孽盘根错节。

“通知王翦,”他提起狼毫,在舆图上画下红圈,“密切监视赵地商人,尤其是与相府有关联的。”墨汁滴在邯郸城的位置,晕染成血的形状,“另外,给太后送些‘安神香’,就说寡人担心她睡不安稳。”蒙恬领命时,看见他在密旨角落画了把匕首,刀刃正对着赵氏家纹。

是夜,嬴政独坐在章台宫,望着太后宫方向的灯火。那些灯火曾代表母亲的温暖,如今却成了吕不韦的阴谋,嫪毐的匕首,赵胜的复仇。他忽然想起九岁那年,赵姬在破庙说“等你父王子楚做了秦王”,那时她鬓间只有木簪,没有东珠,没有吕不韦的算计。

“母亲,你可知道,”他对着夜色低语,“你枕边的男人,是赵胜的狗,是吕不韦的刀,而他们的刀尖,从来都对着你的儿子。”冕旒垂落,遮住他眼底的光,却遮不住案头的虎符,那是他调兵的凭证,也是他对抗所有背叛的底气。

甘泉宫的更夫敲过三更,嫪毐的笑声穿透宫墙,混着赵姬的低吟,像极了当年邯郸巷口的童谣,却比童谣更毒。嬴政摸着腰间的玉佩,那枚被赵胜刻满“狗”字的玉饰,如今藏在咸阳宫的密室,与嫪毐的匕首鞘隔着千里,却同样带着赵氏的恶意。

他忽然笑了,笑声惊起檐角栖鸟。原来质子的宿命,从来不是被保护,而是在每一个看似温情的陷阱里,亲手挖出刀刃,再用这刀刃,斩尽所有妄图噬咬他的毒蛇。嫪毐也好,吕不韦也罢,甚至母亲的背叛,都将成为他登上权力巅峰的台阶,首到这天下,再无赵氏的阴影,只有大秦的虓虎,永远咆哮在咸阳的天空下。

这一夜,咸阳宫的司命官在星象志写下:“天姚星动,主后宫乱。”却不知,这后宫之乱,早己在嬴政的算计中,成为他荡平六国前的预演,而嫪毐的出现,不过是这盘大棋里,最显眼却也最脆弱的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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