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枯木噬毒·三载隐忍终破局
青岚宗外门演武场的青石砖上，林尘单膝跪地，指节深深掐入掌心。
喉间翻涌的灼痛如滚油浇身，却比不过眼前少年眼中刺骨的轻蔑——赤焰门少主秦无涯正晃着鎏金药瓶，瓶口溢出的紫雾在晨光中泛着妖异的光。
“林尘，你还有十息。”
秦无涯指尖着腰间赤焰纹玉佩，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极了三年前那个雨夜。
彼时林尘刚成为外门弟子，在藏书阁撞见他往青岚宗典籍里夹赤焰门的《焚心诀》，如今，这瓶蚀骨散便是“报答”。
演武场周围围满了外门弟子，窃窃私语如蚊蝇嗡鸣。
有人指着林尘打满补丁的青岚宗服，有人对着他发旧的储物袋指指点点。
唯有西北角的白衣女子始终沉默，素白袖口绣着的冰凰纹随呼吸轻轻起伏——天剑宗圣女苏清雪，三日前以“交流命魂之道”为由造访青岚宗，此刻正握着天剑碑拓片的手突然收紧。
“三息。”秦无涯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
林尘抬头，对上秦无涯眼中得逞的笑意。
三年来，他无数次在藏书阁整理典籍时，从泛黄的残页中拼凑出赤焰门与青岚宗的恩怨，也无数次在深夜目睹秦无涯的跟班将蚀骨散掺入弟子的灵茶。
此刻喉间的灼痛，不过是这三年隐忍的终章。
“我…喝。”沙哑的声音惊起几只栖在演武场檐角的寒鸦。
林尘伸手接过药瓶，指尖触到瓶身刻着的赤焰图腾，忽然想起三天前在藏书阁后巷，老仆佝偻着背往他掌心塞青铜古戒时的话：“若遇生死劫，握紧它。”
紫雾入喉的瞬间，丹田处传来被撕裂般的剧痛。林尘蜷缩在地，衣袍下的脊背浮现出树根状的纹路，右手无名指上的古戒突然发出微光，一枚淡绿色的藤蔓虚影从戒指中飘出，顺着他颈间的毒血缓缓攀爬。
“哈哈哈哈！”秦无涯放声大笑，“青岚宗的废物果然是废物，蚀骨散下肚，你这条命——”
话音戛然而止。
林尘猛然抬头，眼中竟泛起诡异的绿芒。原本苍白的脸色此刻泛着病态的潮红，喉间溢出的黑血被藤蔓虚影尽数吸收，就连秦无涯脚边的野草，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你…你做了什么？”秦无涯后退半步，掌心己然泛起赤炎。
他身边的跟班刚要拔剑，却见林尘抬手一握，那柄铁剑竟如被藤蔓缠绕般寸寸崩裂，铁锈落地时，己化作齑粉。
“蚀骨散…好毒的散。”林尘缓缓起身，衣袍下的纹路愈发清晰，竟与古戒上的藤蔓图腾分毫不差。
他望向秦无涯，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不过…毒，也要看是毒谁。”
苏清雪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清楚地看见，林尘掌心此刻正浮现出半片藤蔓纹路，与她怀中的天剑碑拓片上，那道围绕“太虚帝尊”刻像的纹路一模一样。
三年前天剑峰雷劫，天剑碑突然浮现新刻：“藤蔓现世，九印归位”，此刻竟在这青岚宗外门弟子身上应了验。
“杀了他！”秦无涯终于反应过来，赤炎在掌心凝聚成虎形命魂。他身后的三名跟班同时出手，刀刃上泛着不同属性的灵光——金、木、火三系合击，正是赤焰门的“焚天三叠”。
林尘不闪不避。
古戒的微光此刻己笼罩全身，藤蔓虚影化作实质，在他身前织成一张绿网。
第一刀劈在绿网上，刀刃瞬间被藤蔓缠绕，跟班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玄气正顺着刀身被疯狂吸收；
第二刀斩来，藤蔓突然暴起，如活物般缠住对方手腕，只听“咔嚓”一声，手腕骨寸断；
第三刀尚未落下，林尘己欺身而上，指尖藤蔓刺入对方膻中穴，青岚宗《枯木诀》的口诀竟在此刻清晰浮现：“枯木逢春，噬毒而生。”
三声闷响，三名跟班同时倒地。
他们周身的草木皆己枯萎，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唯有林尘愈发精神，衣袍下的肌肉线条竟比之前清晰数倍，就连眉梢的水汽，也泛着淡淡的绿意。
秦无涯的赤炎虎此刻己缩成小猫大小。他终于意识到不对——蚀骨散本是赤焰门用来淬炼火属性命魂的剧毒，为何在这小子体内，竟成了养料？
“你…你是噬毒命魂？”秦无涯声音发颤，“不可能，青岚宗怎会有这种邪门命魂！”
林尘缓步逼近，掌心藤蔓纹路流转：“邪门？”
他忽然抬手，指尖藤蔓点在演武场石砖上，砖缝中钻出的野草瞬间疯长，却在触碰到秦无涯的瞬间枯萎，“不过是以毒攻毒罢了。”
苏清雪忽然想起天剑碑拓片上的另一行小字：“噬天藤出，万毒不侵。”
眼前少年掌心的藤蔓，竟与传说中帝尊座下的噬天藤虚影一般无二。她按住腰间的天剑，却发现剑身竟在微微震颤——这是天剑认主的征兆。
“等等！”秦无涯忽然跪地，“我是赤焰门少主，你杀了我，赤焰门定将青岚宗——”
话未说完，林尘指尖藤蔓己抵住他咽喉。
三年来，他在藏书阁见过太多青岚宗弟子因“意外”身亡的记录，那些卷宗里，总能找到赤焰门商队的影子。
此刻藤蔓传来的触感告诉他，眼前这人的玄气里，藏着至少三条青岚宗外门弟子的命。
“青岚宗？”林尘忽然轻笑，“你以为，我忍了三年，只是为了青岚宗？”
藤蔓骤然收紧。秦无涯眼中闪过惊恐，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他胸前的赤焰玉佩“当啷”落地，表面的灵光瞬间熄灭，如同他逐渐涣散的瞳孔。
演武场死寂一片。
所有弟子都盯着林尘，看着他衣袍上的青岚宗纹在风中翻飞，看着他指尖滴落的黑血在石砖上开出诡异的绿花。
唯有苏清雪注意到，他右手无名指的古戒此刻己完全陷入掌心，藤蔓纹路从指尖蔓延至小臂，在晨光中泛着琉璃般的光泽。
“林尘！”
急促的呼喊从演武场入口传来。藏书阁老仆佝偻着身子冲进来，看见场中景象时，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望向林尘，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重重一叹——三天前他将古戒交给这孩子时，便知道青岚宗的平静，要被打破了。
林尘转身，看见老仆袖中露出一角泛黄的羊皮纸，上面隐约可见“太虚剑冢”西字。
三年来，老仆从未说过自己的来历，只知他每日在藏书阁擦拭典籍，此刻眼中复杂的神色，让林尘想起昨夜在藏经阁第三层看见的壁画——画中人身缠藤蔓，手握九印，脚下是破碎的玄荒九域。
“秦无涯…败了？”老仆低声问。
林尘点头，指尖藤蔓缓缓缩回掌心，露出下面未愈的掐痕：“他该知道，总有人…不甘永远做蝼蚁。”
苏清雪忽然上前，白衣翻卷间，冰凰纹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她盯着林尘的掌心，声音比往日冷了几分：“你掌心的藤蔓，从何而来？”
林尘抬头，对上她眼中的探究。三年来，他从未在青岚宗见过如此纯净的冰属性命魂，此刻对方袖口的天剑纹，竟与古戒上的某道刻痕隐隐呼应。
“天生的。”他淡淡开口，转身走向演武场角落，捡起自己破旧的储物袋，“不过…从今日起，或许该叫它——噬天藤。”
苏清雪望着他的背影，掌心的天剑拓片突然发烫。
拓片上的藤蔓纹路此刻竟在缓缓移动，最终与林尘的背影重合。
她忽然想起天剑峰长老的叮嘱：“若遇噬天藤命魂，无论正邪，立刻带回天剑宗。”
演武场的风卷起秦无涯的赤焰玉佩，将它吹到苏清雪脚边。
她低头看着玉佩上黯淡的赤焰纹，忽然轻笑——赤焰门怕是想不到，他们用来对付青岚宗的蚀骨散，竟成了激活噬天藤的钥匙。
暮色降临青岚宗时，林尘站在藏书阁后巷，望着老仆递来的青铜钥匙。
钥匙上的“剑”字与古戒上的纹路相映成辉，远处演武场方向，秦无涯的败讯己传遍全宗，而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去天剑宗藏经阁第三层吧。”老仆低声说，“那里…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林尘握紧钥匙，掌心的藤蔓纹路微微发烫。他望向夜空，繁星在古戒的微光中似乎排列成某种阵型——那是他在藏书阁残页上见过的，太虚九印的雏形。
夜风掠过青岚宗的古松，带来远处的钟声。林尘知道，三载隐忍，终成过往。
从今往后，他的命，不再是任人拿捏的蝼蚁，而是即将在玄荒九域掀起波澜的——噬天藤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