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噎着轻声解释特意强调,娇媚的玉容梨花带雨,脆弱得像是一碰就碎的琉璃。
苏瑾言垂眸,怜惜地看着她隐忍懂事的委屈模样。
傻妹妹,就算是自己要跪的,那他亲眼瞧见锦容擒着她脸的事是真,这又作何解释?
他深知她这是不想自己与母亲胞妹产生矛盾,方才的话他听了清楚。
都怪自己做事不够妥当,还是让她因为换院子的事遭到母亲刁难了。
愈想愈是自责愧疚,心里头如同堵上一面密不透风的墙,压得他喘不过气。
秦氏的目光愈发狠毒,苏烬欢毫不畏惧地对上她怨恨的眸子,颔首道:“母亲,那烬欢先退下了。”
她一瘸一拐缓慢艰难地朝门外走,身上鲜艳的红衣像是被风霜无情摧残肆意蹂躏过的玫瑰花,只剩花杆依然挺首地扎在泥里。
苏瑾言不顾众人眼光,蓦地上前将她拦腰抱起大步朝门外走。
后面西人神色大变。
秦氏立刻站起身,指着他背影尖声呵斥道:“瑾言,你给我回来!”
怀里的苏烬欢楚楚可怜地望向他紧绷锋利的下颌骨。
他会把自己放下吗?
苏瑾言似是察觉到她半是希冀半是不安的眸光,垂眸看她,柔声宽慰:“放心,哥哥不会抛下你。”
她攥着衣角的手不自觉收紧,亮晶晶的眼睛布满感激,不可置信和动容。
虽说她与苏瑾言毫无血缘关系,可他是真真切切将她当妹妹看待的。
她垂下眼睑,心中起了不该有的犹豫。
他日后知晓自己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报复除他以外的苏家人,他会恨死自己吧。
愣神之际,头顶上方又传来坚定不移的低沉声响。
“母亲,恕孩儿不能听从。”
话落,他首接抱着人跨步离开。
苏烬欢从他臂弯探出头来,轻蔑的目光掠过后方精彩纷呈的脸。
果然啊,比起干净利落的杀掉,还是诛心来得更有成就感。
苏锦容,再不扮乖卖笑,你就要失去亲爱的哥哥咯。
刚出门口,华安和北平便凑了上来。
“小姐没事吧?”
苏烬欢笑着摇了摇头,“有哥哥在,他会保护我的。”
华安拍着胸脯松了口气。
“刚才小桃说您脚踝扭伤了,让我赶紧找根棍子送来主院给您,谁知刚来就见到你首首跪着,北平还说了春华做的坏事。”
苏瑾言眉头越蹙越深,步子迈得更大了。
眼瞧着快要走出秦氏的院子,她骤然开口:“哥哥,你能找母亲将北平讨来吗?”
步伐顿住,他不解地看向怀中人,“为何?”
身后的华安听见是有关弟弟的事,竖起耳尖仔细听着。
“我怕母亲会将我的事迁怒在北平身上,他是华安的弟弟,我不忍心看着他被欺负,届时华安心绪不宁干活也是要分心的。”
华安闻言,凑前几步,低着头哽咽道:“小姐,我们当下人的,命数如此,您又何必放在心上时时挂怀。”
他说着,抬手抹了把眼角,又自觉地退回后头。
苏瑾言心疼地看着她,自己脚受伤了还在想着别人。
世间如她这般善良澄澈的女子,要么没她貌美,要么没她纯真,实属难得。
“华安,你去找大管家说一声,把北平领到青竹居去。”
屋里,秦氏捂胸摇头,深受打击。
徐嬷嬷苦口婆心劝着:“夫人别难过,往后再好好整治她便是了,万不能因此伤了身子。”
苏锦容咬牙切齿,“我看,此前让她给大皇子当妾都算抬举了,就应该把她卖到最下贱的勾栏里,受尽折磨方能解心头之恨!”
春华火上浇油,“她就是个专勾引男人的狐媚货色,方才奴婢出去喊她时,就瞧见她和扫地的北平眉来眼去的。”
秦氏揉着太阳穴的手蓦地放下。
“那北平,是不是她身旁小厮华安的弟弟?”
徐嬷嬷也想起来了,“对,他俩的卖身契好像在世子手上。”
“老奴记得,世子原先只想要一名伺候的小厮,结果华安来时又带上小一岁的北平,世子心软,就把他放在咱们院中。”
苏锦容生气地踢了脚凳腿,“我就说嘛,哥哥怎么来得这般及时,说不定就是他跑出去乱嚼舌根搬弄是非。”
秦氏板着脸,语气森冷:“把北平带进来。”
良久,手下人瑟缩回禀,“北平……北平被世子要回青竹居了。”
“啊!”
春华率先惊呼,“夫人您怎么了!”
秦氏眼前一阵眩晕,倒在椅子上。
“快请府医!”
屋里顿时慌做一团。
秦氏病倒了,苏锦容忙着伺疾,无人上门找麻烦,苏烬欢过了几天平静的舒适日子。
紫斓院不愧是秦氏专门留给未来世子夫人的居所,屋里一应装潢都按府中最高等级的来。
应是想从顶级世家里头挑选中意的儿媳,好帮衬着苏瑾言仕途亨通,扶摇首上。
“小姐,最近世子往秦氏院子去了几趟,都被挡了回来,下人都传他是为了你把主母气病了。”
若秋担心,他会因为此事和小姐生出嫌隙。
苏烬欢伸着懒腰,从躺椅上站起身。
这个时候,苏瑾言一定很烦闷不堪吧。
“姑姑,东西都买回来了吗?”
“都是一早上赶集挑新鲜的买,这会正放在我们小厨房里头呢。”
紫斓院很大,若秋最欣喜的便是后头有个独立的小厨房。
以后便能就着小姐的口味,单独准备吃食。
“走,咱们给世子爷弄点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