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白小姐身边的青霜送了吃食来,您看”
福伯拎着标有归来客栈字样的打包食盒走进书房。
燕行云此时不饿,但听闻是白薇送来的,第一时间起身接过。
“薇薇没来么?”
他心底己有答案依然怀着一丝期盼问道。
平时,薇薇为避免闲话,几乎不踏足他的宸王府,哪怕让青霜送吃食物件也是屈指可数。
福伯:“白小姐没来。”
看来王爷还是心悦白薇,那苏小姐算怎么回事?
若没有苏烬欢在前亲手做的丸子,此刻白薇送来的定会让他欣喜不己。
一样的东西,人难免会比较。
一个是真情实意亲手烹煮,一个是打发下人送来外头买的。
花心思的程度,象征着人在心目中的分量。
燕行云盯着书桌前薇薇送来的酒酿丸子,明明是之前自己翘首以盼想要得到的东西。
但唇边残留的花蜜香气,有意无意地提醒着,他以往的一腔赤诚深情换不来同样的回应。
他拿起勺子漫不经心地搅着碗里丸子,金黄色的桂花没入奶白米酒中又浮起,正如他此刻上下沉浮无处安放的心绪。
燕行云自嘲一笑。
“影一,把聊城买的给薇”他顿了顿,改口道:“大将军府送去。”
奇了怪了,主子每次外出办差回来,不都会亲自登门送礼的么?
影一满脸疑惑纳闷,他看着手上大包小包包装精美的礼盒。
不过,礼物倒是一件没落下。
“小姐,我亲自把吃食交到福伯手上,他说府里无生人出入过。”
青霜尽职尽责地汇报着,“奴婢待他走后又偷偷问了门房小厮,他们说亲眼看着福伯独自驾车回来,车上无人。”
小姐问的问题着实奇怪,难不成早上她看见什么了?
青霜回完话,垂着头不再发出声响。
白薇静静听完,手上的书一眼也看不进去。
窗外小鸟叽叽喳喳叫着,闷热的暖风穿过窗户,柱子上悬挂的贝壳风铃吹得叮当响。
她抬头注视着那串长长垂挂下的大片贝壳,那是及笄时,宸王到南海边一个个拾起,亲手打磨制成送到她手上的及笄礼。
只因她说过,京城无海,她喜欢贝壳被海水打磨圆滑的温润手感,喜欢这种藏在深海里飘来飘去的小家伙。
白薇回神,这么多年来,他对自己的情谊旁人都瞧得清楚,何况是自己。
她扶着额头,想必是早上睡糊涂了,才看得不真切。
“你去时,宸王从宫里回府了?”
青霜回忆道:“是的,奴婢瞧着福伯往书房的方向走去,门口拴着白马,理应在府。”
不然,哪怕是大管家,主子不在家,也不能贸然进入书房重地。
白薇放下书,从身后红木架子上取出一把古琴。
这是她十六岁生辰时宸王送她的礼物。
当时她己及笄一年,待字闺中。
宸王一曲凤求凰,求娶之意跃于琴声。
可那时,他不如大皇子受皇后喜爱,不如五皇子有皇贵妃太后以及整个大将军府做后盾。
白薇受够了寄人篱下受人掣肘的日子,她想要的,是权势地位。
如今,燕行云有军功傍身,江南一事大受圣上嘉赏。
比起其他几名皇子,的确是最有希望登上龙位的。
青霜:“小姐是要去后花园亭子练琴么。”
小姐以往都是等黄昏时才去,如今毒阳正盛,恐伤皮肤。
白薇“嗯”了声,抱着琴首奔后头院子。
燕行云以往回宫述职后,都会第一时间赶来将军府给她送礼。
听闻江南美人灵动出尘,她得巩固地位,免得他被别地狐媚子勾了去。
梅花三弄,音过几巡。
门房小厮急匆匆赶来,“小姐,门外有人找。”
白薇嘴角扬起稳操胜券的笑,指尖依旧拨弄着琴弦。
他想见她,自当自己进来找。
她是断不会到大门迎的,此乃女子矜持。
“青霜,把人引进来。”
她理了理发髻衣襟,指尖翻飞,又弹了首落雁平沙。
不一会,青霜面色难看地回来,手上拿满礼盒。
白薇蹙眉,朝她身后又张望了几眼,确认没人跟来后,双手重重压在琴弦上。
“小小姐,这是宸王给你带的……”
青霜轻手轻脚走近,屏住呼吸将礼品一件一件地摆好在石桌上。
“他人呢?”白薇压下火气,沉声道。
自己难得一次特意取悦他,居然没来?
“是影一送来的,王爷”青霜捏紧袖角,小声回道:“王爷没来。”
“哼!”
白薇气极反笑,视线落到那排礼品上。
大小不一,外头包着的丝绸花纹低调奢靡,不张扬却暗暗透着价值不菲。
可见送礼之人是一如既往用尽心思的,只是,
她蹙眉,方才一瞬间的火气稍稍回落,脑子开始冷静下来。
许是有别的重要事情耽搁了,他想自己早点收到礼物,这才派影一送来?
青霜小心卑微地抬起眼角偷偷打量,“小姐,需要奴婢把礼物送回宸王府吗?”
王爷来送礼时,小姐总是好一阵推脱才肯收下。
现在生出火气,礼物怕是更不能收了。
“不必,怎么说也是王爷一番心思,退回去唯恐他伤心,我暂且收着。”
白薇的脸由阴转晴,心思全不在琴上。
另一边,苏国公下朝回府时,瞥见路人对他指指点点闲言碎语不断。
他不知发生何事,只得沉着脸加快脚步往回赶。
国公府内宅前院,苏锦容不顾形象地当面咒骂起苏烬欢来。
秦氏赶紧屏退左右,安抚道:“你是国公府大小姐,犯不着跟个庶女计较,饶是长得再美,这辈子也只配给人做妾。”
她看着女儿一副被人小小挑拨便沉不住气的模样,只得蹙眉耐心教导。
“等她进了府里,你怎么罚都没事,偏在门外让外人瞧去,你名声还要不要了?”
秦氏有一儿一女,儿子苏瑾言任大理寺少卿,年少有为,日后前程不可估量,在国公爷面前给她长足了脸。
她便将重心全放在还未出阁的女儿身上。
只要她坐牢主母之位,日后国公府的姨娘、子嗣再多,也越不过她去。
“母亲,你是没看见她当时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
苏锦容气急败坏道。
只要一想起,她就后悔方才没把她拉到门后上手掌掴教育一番。
现在也不知她死哪去了。
秦氏心中升起孺子不可教的无力感。
“你脾性也该收敛些,学学你哥,心性沉稳行事有度,你父亲常夸在嘴边。”
一提到儿子,秦氏嘴角压不住笑。
苏锦容更气了。
整天拿她和大哥比,衬得她像个无用的废物。
门外,春华敲门。
“夫人小姐,老爷喊你们去前厅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