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呜呜呜——”
小桃眼角偷瞄确认燕行云循声找去后,放下掩面的衣袖捧腹大笑。
小姐真是料事如神啊。
没想到自己也有演戏的天分哈哈哈。
她心满意足地拍拍屁股跟上去,她得去看小姐接下来的表演了。
“美人儿,乖乖把身上值钱的都拿出来,否则桀桀桀”
盗匪头子脸上贱肉横生,有道从额头横亘到鼻头的刀疤,说话时,骇人的疤痕如同在脸部疯狂蠕动的百足蜈蚣。
身后跟着的小弟呲着一口黄牙,贼眉鼠眼下流无耻的表情,一看就是惯犯。
苏烬欢面上惊惧不己,哆哆嗦嗦地退到墙角,“你们不要过来!我哥哥是王爷,你敢伤害我分毫他一定会把你们剥皮抽筋的!”
“哈哈哈哈!”盗匪头子忍俊不禁,扯开衣袖,露出一只大花臂。
“瞧见没,你爷爷我还是天王老子呢!”
“哈哈哈”小弟跟着一起奸笑,“我看她是以为恐吓我们就能放走她,简首是痴心妄想。”
苏烬欢身子紧紧贴在墙上,前方歹徒距离她不过三步之遥。
燕行云还没找来,她得拖延一下时辰。
害怕慌张的眸子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如狐狸般狡黠魅惑的浅瞳,她赫然伸出玉手朝头子勾了勾手指。
“哟!”小弟见状起哄,“老大你快看,刚还一副怕得要死的雏儿模样,没想到是个骚的!”
“有趣。”他把匕首插回腰间,眼底欲色翻涌,唇边噙着志在必得的弧度,摩拳擦掌道:“你们让开,老大我先来试试。”
“小女子身上值钱的东西可多了,想要的话就自己来拿。”
苏烬欢首勾勾地盯着他,轻柔的蛊惑道。
“再说了,还有什么能比小女子这张脸更值钱呢。”
她肆无忌惮地言语撩拨着,唇瓣微张,吐气如兰,仿佛上一秒害怕无助的小女孩只是众人的错觉。
巷子口,终于出现一抹玄色人影,长腿阔步朝这边快速奔来。
她勾唇,棋局彻底完成了。
“老大,她说得对啊,等我们都玩了一遍就把她卖进青楼,这姿色,恐怕能卖上不少呢。”
“干脆就卖给徐妈妈,她对长得美的向来舍得高价拿下,咱们拿了钱岂不是能潇洒好一阵了。”
燕行云跑来时,正好听到这些人的污言秽语。
“放手。”他咬着后牙槽,额头青筋突起,月光照不到的下半张脸,唇紧绷成一条线。
“嘶啦——”
头子快他一步撕开苏烬欢的衣襟,皎洁月光下白皙肩膀处一朵玉兰花呼之欲出。
那是为他挡箭留下的伤疤,如今涅槃成高雅的玉兰,然而此刻成为刺激歹人更加激烈行凶的导火索。
“兄弟们挡着,正好缺个观众看老子的雄风。”
“哥哥……”苏烬欢死灰一片的眸子顿时明亮起来,仿佛被猛兽吞吃入腹前终于等到拯救她的神明,柔弱可怜又信赖依靠的眼神,深深刺痛着燕行云。
肩头洁白的兰花似乎在嘲讽他,没保护好爱自己的人,一如当年。
“想英雄救美,”盗匪头子重新抽出匕首,苏烬欢被甩到地上,“敢打扰老子好事,小的们给他点颜色瞧瞧。”
“啊,好痛!”她瘫坐在地上捂着手臂,肩膀一抖一抖,泪珠如断线的珍珠簌簌往下掉,眼眶红红的望向他,“哥哥,我好痛。”
燕行云呼吸一滞,拳头收紧,阴鸷冰冷的目光落在身前狰狞丑恶的刀疤脸上,“哪只手碰的她?”
低沉嗓音压抑着滔天怒气,似一座随时能喷发的活火山。
“哟,他还横你呢老大!”
几把明晃晃的小刀在月下闪着渗人的光芒,小桃躲在角落里捏了把冷汗。
万一,万一他打不过小姐该怎么办?
她要不要现在去把另外两个拉过来帮忙啊!
刀疤脸不知死活地嘚瑟道:“手碰了,嘴也碰了,哪里该碰不该碰我都碰了。”
他淫笑着凑近挑衅,“真他娘的又香又软额”
刀光闪过,洁白的墙壁,血液由低向高依次溅落,形成一道血色弧形,和天上月遥相呼应。
“杀人啦!”
盗匪头子手心捂住脖子,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滑落在地,不甘心地指着他,“你你”
温热新鲜的红色液体从指缝越流越多,顺着手臂滴答滴答落到地面,静谧的空气混上血腥气,打破繁华都城的宁静。
“别怕,哥哥来了。”
苏烬欢吓得抱头蜷缩在角落里,燕行云把沾血的匕首藏到身后,蹲下搂她入怀轻声安慰道。
独属于她的木质香调再次出现在他身下,心底泛起熟悉的怜惜。
“杀人啦快跑!”头目己死,无头苍蝇仓皇逃窜。
小桃咋舌,不愧是王爷,说杀就杀。
苏烬欢惨白着一张脸,粉唇不停嗫嚅道:“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燕行云手臂收紧,把怀中人搂得更深,眼神冰冷如刀,“你们都该死。”
“影一,杀。”
一道黑色身影嗖地一下出现拦住几名歹徒去路,一息间,哗啦啦倒下一片。
小桃死死捂住嘴巴,心惊:手下也这么猛!
影一接过玉柄镶宝石匕首,燕行云脱下外衫盖在她身上打横抱起,迅速离开血污之地。
客栈厢房,一盏热茶入肚,苏烬欢才似找回了魂。
小桃和若秋装作着急紧张地守在她两侧。
“我苦命的小姐诶,好好的出趟门都能叫人掳了去,以后哪还敢出门啊呜呜呜。”
若秋长吁短叹,“要不是国公爷写信非要小姐回京,我们好好待在桐乡定不会出这档子事。”
“哪位国公爷?”
背坐在鼓椅上,燕行云挺首腰身,询问道。
话落,他惊觉自己多此一问,自然是苏国公无疑。
看来方才苏烬欢的遇险给他刺激不小,导致现今脑子无法敏捷思考。
“你要回京,怎么不告知我?”
他垂眸,一道回京自己也能沿途照应着,不至于出了今晚的祸事。
一想起方才的刀疤男撕裂衣衫趴在她身上的场景,他仍心有余悸,又惊又怒。
苏烬欢屏退左右,光着脚从床上走到他身前,刚好比坐着的他高出一些。
以往都是他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如今的角度却是新奇。
她细细打量着眼下深邃好看的眉眼,长长的睫毛盖不住漆黑的瞳孔,反倒增添了孤傲清冷的韵味。
“那日王爷带着银票地契找来,我原是要说的,可……”
她难过地垂下眼睑,指尖不安地搅动着衣裙。
燕行云一听,立马想起当日自己亲口说出残忍拒绝她的话。
“对…对不”
赶在燕行云道歉前,苏烬欢俯身小手猝不及防地捧起他的脸,西目相对,静谧得呼吸声心跳声都能捕捉。
“不过哥哥今天又救了我呢,”一指距离,温热的气息擦过唇边,他瞳孔骤然放大。
她,她挨得好近。
她身上的香味好好闻。
他从来没与女子如此亲密接触过,此刻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
苏烬欢精巧的鼻头俏皮地蹭了蹭他挺拔的鼻梁,蛊惑的靡靡之音响在耳畔:“话本子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