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没事吧?”
刚出秦氏院子,若秋、小桃、华安北平西人将她团团围住。
若秋将她仔仔细细全身打量个遍。
确定衣衫连沾点灰都不曾,这才放下心来。
“小姐,您吓死我了!”
小桃眼眶红红的,又怕又气。
“下次要是早有准备就应提前告知我和姑姑,害我们担心死了!”
“嘘!”
若秋迅速捂住她的嘴。
几人周遭,有不少下人的目光灼灼地朝他们看来。
华安朝她身后扫了眼。
“小姐,世子呢?”
此话一出,大伙纷纷安静。
苏烬欢垂下眼睑。
方才苏瑾言让她提前离开,走时秦氏的脸黑沉沉的,如同暴雨欲来。
她肯定会保住徐嬷嬷,至于春华和怜香,那得看他态度有多强硬了。
只是这次的事闹得有些大,苏国公难道还要一首隐身不成?
正想着,大管家出现了。
“二小姐,老爷有请。”
还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啊……
若秋挽上她手臂,面色担忧。
“小姐,让奴婢陪你去吧。”
大管家扫了她一眼,平静道:“老爷说,二小姐最好一人前往。”
“劳烦大管家了,烬欢这就去。”
她规矩地行了一礼,朝身后几人点点头便跟着一块走了。
“怎么办啊姑姑!自我们回来国公爷就没管过小姐,这会子刚从主母院中出来就被单独召去,他不会是要惩罚小姐吧?!”
小桃被自己的猜测吓一大跳,急得原地团团转。
华安挠头,“国公爷鲜少理会后宅的事,自我和弟弟入府来,不曾听过国公爷有动用私刑的传言。”
北平心中惊慌,面上强装镇定安慰几人。
“许是国公爷想了解事情经过,反正此事算不到小姐头上去,等世子出来我们就赶紧告诉他。”
若秋脸上全是不安,回头看了眼院子,依旧瞧不见有人影出来。
“也只能先这样了。”
苏烬欢跟在大管家身后,一路安静无言。
主院里,苏国公左手拿着挂瓢,右手提着一个小小的木桶,正悠闲地替院中的竹子花草浇水。
“父亲好雅兴。”
苏烬欢笑着上前,跟在他身侧。
这还是她回京后,首次单独与他待在一块。
“烬欢啊,你可有怨过父亲这些年对你和你母亲不管不顾?”
他语气轻柔,说话时眼睛看着前方郁郁葱葱挺拔笔首的竹子。
苏烬欢接过他手中空了的挂瓢,弯腰盛满重新递回他手上。
“是母亲生自由不愿入府,父亲也有难处,父亲与母亲都选择了自己想要的,身为儿女又怎会有怨?”
“再说了,父亲时隔多年还能记起烬欢并接回府照料,烬欢心中只有感恩,从没有他想。”
苏国公扭头看她。
眉眼恬静,语气温和,的确不似心有怨恨的模样。
这是他第一次仔细端详这个,丢在江南不管不顾五年的女儿。
长得美,比他见过的女子都要美。
比出色皮囊更绝的,是她同时兼具美艳妩媚的风情与清冷出尘的气质。
既不落俗成为空有美貌任人亵玩的花瓶,又不似天仙那般高高在上令人只能远观。
他眼底闪过惊艳和赞赏。
不过须臾,他眸色又转为晦暗。
这般模样,难怪秦氏多想。
现状也的确如她所想,瑾言对烬欢有着超乎兄妹间该有的关切了。
他转过视线,将挂瓢中澄澈的清水一点一点地浇在脚边的盆栽上。
“烬欢你看,这里的每一盆,都是为父每日精心灌溉、修剪,出太阳了要晒晒,可晒久了又会烫伤叶子,下雨得搬回屋子,土里水多根就泡烂了。”
苏烬欢学着他的样子,微微弯着身子欣赏他口中所说的盆栽。
“父亲用心,把它们都养得极好,恐怕都比得上宫中鲜花署的人了。”
“哈哈!”
苏国公干笑两声。
“为父把花养成想要的模样可耗费了不少心思,若是有人无心或有意将其碰倒,亦或伤点枝叶细根,父亲是断不能轻饶的。”
苏烬欢垂眸。
这老头,是在警告她不能利用苏瑾言在后宅兴风作浪吧!
可惜了,她天生反骨。
“父亲是这国公府的天,父亲精心雕琢之物谁有这胆量,敢轻易破坏呢?”
“那就好。”
苏国公邀她一块坐在凉亭处。
秋风拂过纱幔,两个心思各异的人端起茶盏细细品味起来。
“烬欢,今日之事父亲知晓不是你的错,你母亲她毕竟是当家主母,这事传出去只会沦为别人口中笑柄。”
“父亲放心,烬欢院里的人十分懂事,不会对外透露半分对国公府不利的事。”
苏国公满意极了,嘴角总算扯出一抹笑来。
话有分寸,人懂进退,加之绝世容颜,他日又怎会只是区区的侍妾。
想起早上大管家来报,京城有权有势的三位青年才俊同时到访。
要知晓,哪怕是当朝受宠的嘉阳公主,想要邀请他们三人赴约都是极困难的事。
他心中隐隐做出了一个决定。
“你来京城也有些时日了,可有相中的公子儿郎,不妨让父亲把把关。”
他慈祥地笑着,拿起茶壶给她续上热茶。
苏烬欢不理会他的试探,反而说起另外一事。
“父亲,此前母亲找孩儿,询问我是否知晓哥哥有无心悦的贵女。”
“哦?”苏国公放下茶盏。
秦氏是故意在她面前提起这事的吧?
不过瑾言也快到弱冠,是时候该给他好好挑挑了。
国公府的世子夫人,那可是关乎日后复兴昌盛的关键。
“烬欢以为,父亲如今最该考虑的是哥哥的婚姻大事,毕竟正妻选得好,哥哥往后的仕途便能走得更高更远,国公府也能蒸蒸日上,长久不衰。”
苏国公端详着她的神态。
这些日子,府里的风言风语他也听到不少。
如今见她一脸平静地谈起瑾言的婚事,两兄妹应当只是感情好些,并无其他出格的事。
心里头那点悬着的担心渐渐放松警惕。
“那你平时也替你哥哥多留意些,让他别整日只顾埋头公干,空闲了多去诗社茶馆戏楼看看,指不定缘分就来了。”
他像个寻常百姓家的父亲一般,慈祥温和地嘱咐着。
“好的,父亲。”
主院外。
“世子,老爷和小姐正在谈事,您待会再来吧。”
大管家微笑着,伸手将面露急色的苏瑾言拦在门外。
秋天凉快,可他走得急,额头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我有急事找父亲,管家你速速去通传。”
挺拔的身子杵在门边,脖子不断往里头探,眉眼全是焦急之色。
“这……”
“何事喧哗?”
苏国公领着苏烬欢走出。
“瑾言,你何时变得与容儿那般莽撞了?”
他视线全集中在她身上,见其安然无恙,心中巨石瞬间落地,紧绷的身子肉眼可见地松懈了下来。
“父亲教训的是。”
他这才退后两步,拱手颔首道。
苏国公深深地看了眼他,扭头朝她道:“烬欢,别忘了为父刚刚说的话。”
苏烬欢学着苏瑾言的模样,恭敬道:“烬欢一定谨记在心。”
苏瑾言闻言,心里莫名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