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方长史究竟是通过何种方式知晓宇文绥等人下榻的驿舍,这其中的缘由其实并不难猜。
要知道,临淮这座城市可谓是方长史的势力范围,他的眼线遍布各个角落。所以,当宇文绥等人抵达临淮时,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难以逃脱方长史的监控。
可以说,在得到消息的瞬间,方长史便如同掌握了猎物行踪的猎人一般,精准地确定了宇文绥等人下榻的具体驿舍。
而临淮的众多世家大族以及衙署所有的属官们,在方长史的一声令下之后,纷纷如潮水般涌向驿舍,前来迎接这位临淮的新任刺史——徐刺史。
然而,明眼人都能看出,方长史此举绝非是出于对新任刺史的尊敬。毕竟,如此众多的属官和氏族都对方长史的命令言听计从,这无疑是在公然打这位新任徐刺史的脸。
宇文绥自然也明白方长史的这番举动背后所隐藏的深意。
当方长史真正与宇文绥面对面相见时,他的心中却突然莫名地咯噔了一下。
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尽管年轻,却仅仅只是随意地一站,便宛如松竹般矗立在那里,散发出一种清冷的气质,令人望而生畏,甚至不敢轻易靠近。
就在稍不注意间,方长史偶然抬头,与他的目光交汇的一刹那,仿佛整个世界都凝固了。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啊!
犹如坠入地狱一般,冷冽而又刺骨,让人不寒而栗。
方长史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仅仅是这一眼,方长史便立刻意识到,他所面对的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角色。
这个小小的临淮之地,怎么会突然出现如此非同寻常的人物呢?
不过,方长史毕竟也是官场老手,他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脸上露出了一副谄媚的笑容。
他抬手作揖,恭恭敬敬地说道:“下官不知徐使君大驾光临,实在是下官的疏忽。还望使君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下官的罪过啊!”
与此同时,其他的诸位曙官和氏族的领头人员也纷纷效仿,接连向这位新任的刺史请安问好。
在这一片喧闹声中,有不少人都在悄悄地打量着这位新上任的刺史。他们的目光或好奇,或敬畏,或探究,不一而足。
而在这些人当中,有一个人的表现格外引人注目。
他身材挺拔,面容端正,一双眼睛犹如铜铃一般,炯炯有神。
此人年纪大约二十岁左右,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
他便是陆蒙,同时也是刺史府府兵里的一名队正——陆队正。
陆蒙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似乎对这位新刺史有着别样的兴趣。
“各位请起吧。”宇文绥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淡淡的开口道。
“此行路途甚远,途中遇见一些事情有些耽误,辛苦各位来此久候了。”他的话语虽然客气,但却没有太多的感彩,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应该的。”方长史连忙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谄媚。方长史全名方重,头发花白,看上去大概不到刘旬的年纪,然而他那干枯的双眼却透露着一丝丝精明和危险。
方长史紧接着恭维道:“小的在家里为使君摆了接风宴,不若我们先去宴席,待我命人将刺史府装点一番,使君入主会更舒适一些。”
刺史上任之后,自然是要住在刺史府的,这里不仅是他整顿公务的地方,也是他日常居住之所。
宇文绥微微一笑,婉拒了方长史的好意:“方长史的好意,本使君心领了,不过某初来乍到,还是先去刺史府休整一番为好。至于宴席,就不必了。”
他的态度很坚决,没有给方长史留下丝毫商量的余地。说完,宇文绥便不再理会众人,带着慕珺径首朝着刺史府走去。
人群中,众人的脸色各异,有的露出惊讶之色,有的则若有所思,而方长史则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带宇文绥和慕珺离开之后,方令震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仿佛要把他看穿似的。
这个男人,他绝对不会认错!就在不久前,他还在某个场合见过他一面,当时就对他印象深刻。
而更让方令震惊的是,站在那个男人身旁的美人儿,竟然就是他日思夜想、念念不忘的人!
方令的心跳瞬间加速,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首心仪的美人,竟然会和这个男人在一起。而且,从他们之间的亲密互动来看,关系显然非同一般。
方令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各种念头,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这个美人,是他爹上峰的女人!
这个发现让方令如遭雷击,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心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方令呆立原地,满心的嫉妒与不甘如潮水般涌来。
他本以为那美人只是偶然路过的惊鸿一瞥,自己还有机会,可如今却发现她竟与新任刺史关系密切。
陆蒙注意到方令的异样,凑过来低声问道:“方公子,你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
方令回过神,强装镇定道:“无事。”可紧握的双拳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另一边,宇文绥和慕珺到了刺史府。
府中陈旧杂乱,显然许久未曾好好打理。
宇文绥皱了皱眉,对慕珺道:“先委屈你在此住下,待我整顿一番。”
慕珺微微一笑:“无妨,有你在,何处不是安心之所。”
而方长史望着宇文绥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他不甘心自己的计划落空,开始盘算着如何给这位新刺史使绊子,他绝对不会让这个毛头小子夺回他在临淮的掌控权。
一场明争暗斗,即将在这刺史府内外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