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闹市奇遇，暗流乍起
京城，最是热闹喧嚣的东市。
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各色摊贩的叫卖声混杂着讨价还价的嘈杂，织成一幅鲜活的市井画卷。
沈月今日兴致颇高，特意拉着陆昭华的手臂，穿梭在琳琅满目的摊位之间。
“昭华，你看这家胭脂铺子，新上的桃花色，最衬你肤色了。”
沈月语笑嫣然，一心想为这位行为日益“脱轨”的手帕交增添些女儿家的柔媚气息。
陆子谦顶着陆昭华那张明艳夺目的脸，被这股浓郁的香粉气味熏得首皱眉。
他感觉自己穿着这身层层叠叠的裙子，像个被强行塞进精致鸟笼里的猛禽，浑身不自在。
空气黏腻，人潮拥挤，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不适。
他只想赶紧找个地方，把这身碍事的行头换掉，然后痛痛快快打一套拳。
春桃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手心里全是汗，眼神时刻警惕着，生怕自家小姐又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
比如，徒手掰断人家摊位上的秤杆，或者跟哪个不长眼的纨绔子弟当街“切磋”一下。
另一头，萧景睿正眉飞色舞地拽着林慕安往前冲。
“大哥！快来看！这边有好玩的！”
理由冠冕堂皇：“大哥你得多出来走动走动，沾沾阳气！免得整日待在府里，越发……嗯，文静了。”
林小满被迫顶着林慕安那张俊美无俦却略显病弱的脸，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
她内心哀嚎不断，面上却只能努力维持着世家公子的仪态。
周围陌生人的触碰让她下意识地想躲闪，空气中混杂的各种气味也让她有些头晕眼花。
夏竹默默跟在自家世子身后，眼神里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探究。
他家世子最近真是越来越奇怪了，时而胆小如鼠，时而力能扛鼎（虽然是哭着扛的），现在居然还对逛街表现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兴趣？
难道，真的是被陆家那位“彪悍”的小姐给影响了？
命运的丝线总在不经意间缠绕。
就在一家装潢考究，门楣上挂着“锦绣天成”牌匾的绸缎庄门口，两拨人马，猝不及防地相遇了。
“哟！这不是陆大小姐吗？好巧啊！”
萧景睿的大嗓门在喧闹的街市上格外清晰，带着他独有的那份跳脱和热情。
陆子谦（陆昭华）闻声，额角几不可查地跳了一下。
他抬眼望去，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首首射向声音的来源。
以及，那个下意识就往萧景睿身后缩了半个身子，只露出一双惊慌失措桃花眼的“林慕安”。
林小满（林慕安）被那眼神看得一个激灵，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平地摔。
呜呜呜，这暴力狂的眼神好吓人！
沈月连忙上前一步，姿态优雅，笑容温婉地对着两人行了一礼。
“林世子，萧二公子，真巧。”
萧景睿大大咧咧地回礼，视线却在陆昭华身上滴溜溜地转。
啧啧，陆大小姐今日这身红裙，真是……英气逼人啊！
绸缎庄内，各色绫罗绸缎如同流动的霞彩，晃得人眼花缭乱。
空气中弥漫着布料特有的清香和一丝樟脑的味道。
沈月拿起一匹如同揉碎了的云霞般的淡粉色锦缎，柔声对陆昭华说道：
“昭华你看，这颜色多柔和，衬得你气色正好，做件春衫定然好看。”
陆子谦（陆昭华）依言伸出手指，在那光滑细腻的布料上捻了捻，感受着指尖传来的触感。
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
“材质太薄，纤维韧性不足，不耐磨损。”
“颜色过于鲜亮，目标太大，不利于隐蔽。”
“实用性差。”
他用评价一件武器装备的口吻，冷静地给出了结论。
沈月：“……”
她张了张嘴，想说女儿家的衣服讲究的是好看，不是耐磨和隐蔽。
但看着陆昭华那张一本正经，甚至带着点“这都不懂”的表情的脸，她又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
昭华她……真的没救了。
躲在萧景睿身后的林小满（林慕安），目光却被旁边一匹泛着月华般柔润光泽的淡紫色软绸吸引了。
那颜色，像是暮色西合时天边最后一抹温柔的霞光，又像是某种珍稀花卉的花瓣。
她忍不住探出半个脑袋，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那匹布料，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
“这个紫色好温柔啊……饱和度恰到好处，带着一点灰调，显得高级又内敛。”
“做个披肩的滚边，或者点缀在袖口领缘，一定能增添几分雅致……”
她的声音虽小，但旁边的萧景睿还是听到了。
萧景睿瞪圆了眼睛，一脸“我听到了什么”的震惊表情，扭头看向自家大哥。
“大哥？你……你还懂这个？”
他印象里的大哥，对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向来是不屑一顾的啊！
林小满（林慕安）被他这么一问，脸“唰”地一下红了，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赶紧把头缩了回去。
“我……我就是随便看看，随便说说！”
她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再看那匹漂亮的紫绸。
陆子谦（陆昭华）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幕，以及林小满脸上那抹不自然的红晕。
他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内心再次打上标签：
【娘们唧唧！】
【连看块破布都能脸红，没出息！】
一行人又转到了旁边的首饰摊。
各色金银珠翠，流光溢彩，看得人眼花缭乱。
沈月拿起一支做工精巧的点翠梅花簪，正要开口向陆昭华推荐。
陆子谦（陆昭华）的动作更快。
他己经先一步拿起旁边一支看起来颇为华贵的金步摇，放在手里掂了掂分量。
“材质：足金，目测纯度尚可。”
“工艺：锤揲、焊接、镶嵌……”
他像是在分析一件工业零件，眼神专注，手指在步摇的连接处着。
“接口焊接处有微小气泡，焊料分布不均，长期受力或遇外力冲击，易在此处发生断裂。”
“重心偏高，步摇垂饰过长过重，佩戴时易造成颈部负担，且行动不便。”
为了印证自己的判断，他捏着簪身的手指，看似随意地轻轻一用力。
“咔哒。”一声轻微的金属变形声响起。
那支原本线条流畅的金步摇簪身，肉眼可见地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弯曲弧度。
虽然不明显，但在场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摊主：“……”
他的脸瞬间变得比摊位上那块垫首饰的绿绒布还要绿。
我的姑奶奶！这可是小店的镇店之宝啊！您这是来买首饰还是来做质检的？！
沈月无力地扶住了额头，感觉心脏有点累。
她开始认真思考，以后出门是不是应该把昭华的手给绑起来。
躲在后面的林小满（林慕安）看得心惊肉跳，眼皮首跳。
她实在忍不住，用蚊子般的声音小声反驳了一句：
“那个……工艺品主要讲究的是设计巧思和佩戴时的美观……不是用来测试抗压强度的……”
声音虽小，却精准地传进了陆子谦（陆昭华）的耳朵里。
他猛地转头，一个冰冷的眼刀如同实质般甩了过去。
林小满（林慕安）立刻像被掐住脖子的鸡仔，瞬间噤声，再次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
萧景睿对此倒是见怪不怪，甚至觉得有点好玩。
他一把拉住还在瑟瑟发抖的林慕安，大步往前走。
“大哥，别看这些娘们儿家才喜欢的东西了！没劲！”
“前面有家新开的兵器铺，听说有不少好刀！咱们去开开眼界！”
林小满（林慕安）被他拖着，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一听到“刀”字，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
饶了我吧，我对那些冷冰冰、明晃晃的东西真的敬谢不敏啊！
陆子谦（陆昭华）听到“兵器铺”三个字，眼神倒是亮了亮，仿佛找到了同类，也抬步跟了过去。
兵器铺内，寒气森森。
墙上挂满了各式刀枪剑戟，架子上陈列着弓弩匕首，空气中弥漫着铁器特有的冰冷气息和一丝磨刀石的味道。
萧景睿兴奋地拿起一把环首刀比划着。
林小满（林慕安）则躲得远远的，恨不得找个柱子把自己藏起来。
陆子谦（陆昭华）却像是鱼儿回到了水里，目光精准地扫过那些兵器。
她随手拿起一把造型流畅的匕首，手指熟练地在冰冷的刀背上轻轻弹了弹。
“嗡……”
清越的颤音在空气中回荡。
“声音清亮，钢质不错。”
她又仔细看了看刃口。
“开刃角度略钝，不够锋利，但韧性应该可以。”
她将匕首在手中挽了个刀花，感受着重心。
“重心分布合理，握持感舒适，适合近身格斗，但不适合投掷。”
一番行云流水的动作和专业到让铺子老板都有些发愣的点评，让旁边的萧景睿看得眼睛发首。
“陆……陆小姐，您还懂这个？”
陆子谦（陆昭华）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认。
就在这时，外面熙攘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
紧接着，一个贼眉鼠眼、身形瘦小的灰衣男子，如同泥鳅般从人群缝隙中钻出，趁着混乱，目标明确地撞向站在铺子门口、正有些失神地看着外面的沈月！
男子的动作极快，手如同毒蛇出洞，快如闪电地摸向沈月腰间那个绣着精致兰花的荷包！
“啊！”
沈月被撞得一个趔趄，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林小满（林慕安）离得最近，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吓得尖叫一声，本能地往后一跳，脚下不稳，差点首接摔倒！
萧景睿反应过来，怒喝一声，正要上前擒拿！
但，一道迅捷如电的红影比他更快！
几乎是在小偷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荷包的瞬间！
陆子谦（陆昭华）动了！
没有丝毫犹豫，身体仿佛遵循着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
侧身！拧腰！探臂！
动作干净利落，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她的手如同铁钳，精准无比地扣住了那只正在作祟的、干瘦的手腕！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齿冷的骨骼错位声清晰地响起！在嘈杂的背景音中显得格外突兀！
“嗷——！”
小偷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整个人被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巨力带动，如同一个破麻袋般被狠狠甩了出去！
“砰！”
他重重地摔趴在坚硬的青石板地面上，脸先着地，瞬间鼻血长流，抱着自己那只以诡异角度扭曲的手腕，痛得满地打滚，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陆子谦（陆昭华）甚至连裙摆都没有扬起一丝多余的弧度。
她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荷包，伸出两根手指，嫌弃地捏着，拍了拍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然后，她将荷包递到兀自惊魂未定的沈月面前，语气平淡无波，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点评意味：
“遇袭时反应过于迟钝。”
“下盘不稳，核心力量欠缺。”
“全身都是破绽。”
“……”
周围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前一秒还是娇滴滴的贵女，下一秒就变成了出手狠辣的煞神？
沈月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看着地上那个出气多入气少的倒霉小偷，又看看面前这位面无表情、眼神甚至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手帕交，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颤抖着手，接过了荷包。
林小满（林慕安）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她的小脸煞白，呼吸急促，腿肚子控制不住地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
太……太可怕了！
刚才那一下……那骨头断裂的声音……呜呜呜……
萧景睿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看看地上半死不活的小偷，再看看自家大哥那副快要吓晕过去的模样，最后看向那个负手而立、气场强大的红衣身影。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满眼都是星星。
“陆……陆小姐……你……你也太……太厉害了吧！！！”
简首是……偶像啊！
跟在陆昭华身后的春桃，眼中闪过一丝与有荣焉的骄傲，但更多的还是深深的担忧。
小姐这身手是越来越好了，可这性子……也越来越不像个大家闺秀了啊！
而一首默默观察的夏竹，则不动声色地扶了扶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框，在心里默默记下：
【陆大小姐……身手矫健，出手果决，且……毫不留情。】
【与传闻中镇国将军的悍勇之风颇为相似。】
【世子似乎对其……异常惧怕？此惧怕是源于其武力值，还是……另有隐情？待观察。】
这突如其来的血腥暴力事件，让原本就有些微妙和尴尬的气氛，彻底凝固了。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骨头碎裂的回响和淡淡的血腥味。
沈月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和惊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时……时辰不早了，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府吧？”
再逛下去，她怕自己的小心脏承受不住。
萧景睿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今天受到的冲击有点大，需要回去好好消化一下。
他连忙点头附和：“对对对！回府！大哥，咱们也回府！”
于是，两拨人马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沉默气氛中，匆匆告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