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毒宴惊魂

2000年秋分，青石镇镇长家的寿宴摆了十八桌，红灯笼把青石板路照得像《长安十二时辰》的拍摄现场。廖承君的助行支架刚跨过门槛，就被浓重的酒菜香呛得打了个喷嚏——肘子炖得稀烂，肥油在瓷碗里晃荡，像极了实验室里没摇匀的甘油溶液，而油炸河鱼的焦香里，隐隐混着股杏仁味，让他后颈的汗毛猛地竖起来。

“承君来了！”镇长王富贵腆着肚子迎上来，西装袖口沾着的油渍比周教授的咖啡渍还壮观，“快坐，今天有从县城捎来的‘特效补药’，喝了能让瘸子跑马拉松！”周围响起谄媚的笑声，承君却盯着他腰间的牛皮纸袋，里面装着的白色药片棱角分明，像极了实验室里的阿司匹林肠溶片——但正常人谁把药片揣在牛皮纸袋里？

八仙桌上，狗剩他爹正给众人倒酒，搪瓷缸碰出的响声盖过了录音机里的《好日子》。承君刚夹起一筷子凉拌木耳，隔壁桌突然传来“咣当”一声，张大爷的瓷碗摔在地上，老人抓着喉咙翻白眼，指甲盖泛着青紫色，像极了《生化危机》里的丧尸初变。

“有毒！”承君的支架弹簧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冲过去时，看见张大爷的呕吐物里有黑色絮状物，凑近闻，杏仁味更浓了——典型的氰化物中毒！再看其他食客，陆续有人抱腹蜷缩，嘴角白沫像螃蟹吐泡泡，这场面比《釜山行》的丧尸爆发还来得突然。

“都别慌！把手指伸到喉咙催吐！”承君扯开帆布包，里面装着他自制的“急救百宝囊”：银针、碳酸氢钠粉、还有从镇医院顺的一次性输液管。他揪住镇长的衣领：“解毒剂在哪？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桌上的‘补药’是氰化钾！”

王富贵的脸比猪肝还红：“你别血口喷人！这是康泰医药的‘长寿丸’，大补——”话没说完就开始干呕，承君趁机翻他的牛皮纸袋，掉出半瓶标签撕毁的药片，棱角和张大爷呕吐物里的碎片完全吻合。更关键的是，瓶盖上印着蛇形图案，和棺材村咒符、周教授袖扣上的logo一模一样。

“所有人转移到通风处！”承君用支架敲碎窗户，夜风卷着桂花香灌进来，却冲不散屋里的杏仁味。他看见厨房飘出的炊烟是不正常的青灰色，立刻明白：毒不是下在酒菜里，是燃烧的木炭含硫量超标，和食物中的某种成分发生了反应，简首是现实版《名侦探柯南》毒杀现场。

“承君哥，镇长办公室有个铁皮箱！”狗剩躲在门后，手指发抖，“刚才看见康泰的人偷偷塞钱……”承君踹开虚掩的房门，铁皮箱里躺着五支玻璃安瓿，标签上写着“硫代硫酸钠注射液”——正是氰化物的特效解毒剂！但数量根本不够十八桌的中毒者分，最下面还压着份文件：《青石镇新药推广合作协议》，落款是周明远和王富贵的签名。

“好啊，拿全镇人的命试药！”承君把安瓿塞进裤兜，支架在木地板上碾出凹痕，“康泰医药给你们多少回扣？够买几副棺材？”王富贵跪在地上磕头，的肚子贴着地板像块发馊的发糕：“我错了！他们说新药没副作用，谁知道木炭和药起反应……”

外面传来村民的哭喊，有人开始砸门：“镇长死了！快拿解药！”承君知道不能指望这点解毒剂，掏出帆布包里的竹筒和纱布——他要自制透析装置，就像在实验室用矿泉水瓶做蒸馏器那样，土法上马。

“把井水烧开，加活性炭！”承君指挥狗剩架起铁锅，“纱布叠八层当滤膜，竹筒钻眼当导管，咱们来个‘土味血液净化’。”村民们看着他拆支架的弹簧片当夹子，用二踢脚的引线当缝合线，感觉像在看《荒野求生》医学特别篇。

第一例重症患者被抬上来时，嘴唇己经紫得发黑。承君用银针扎入内关、合谷，刺激迷走神经减缓心率，同时把自制的透析管插入患者手臂静脉——说是静脉，其实是用支架零件改装的微型导管，比《绝命毒师》的化学装置还硬核。

“看着，这就是土法透析的核心——”承君把患者的血液引到装满活性炭的竹筒，“活性炭吸附毒素，就像吸油纸对付油泼面，然后干净的血再流回体内。”围观的村民发出“哇塞”的惊叹，有人掏出手机拍视频，说要发去“乡村土味神医”超话。

当第三支患者的嘴唇泛起血色，承君才发现自己的支架少了两根弹簧片，走路时不得不靠门框支撑，像极了《加勒比海盗》里的铁钩船长。但他没停，因为他看见康泰医药的代表正混在人群里，试图偷走剩下的解毒剂，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蛇形U盘——和周教授实验室的同款。

“抓住他！”承君的支架突然发出“咔嗒”轻响，这是他改装的警报装置，只要有人靠近毒物就会触发。医药代表转身就跑，却被狗剩用晒谷场的竹耙绊倒，U盘摔在地上裂开，露出里面的疫苗数据——正是1990年失效批次的冷链记录。

深夜，中毒者陆续脱离危险，镇长办公室的台灯还亮着。承君盯着合作协议上的条款，终于明白：康泰医药故意让木炭和新药发生反应，制造“急性中毒”事件，再推出所谓的“特效解毒剂”，其实是他们新研发的IPV疫苗，想借此打开农村市场，就像游戏里的“新手村剧情杀”。

更让他心惊的是，协议附件里夹着张照片：1990年暴雨夜，李大夫正在给母亲注射“青霉素”，旁边站着穿白大褂的女人——正是解剖室的女尸，手腕的蛇形纹身清晰可见。原来她是康泰医药的研究员，负责监督疫苗试验，却成了利益链的牺牲品。

“承君，你看这个。”陈欣怡举着从医药代表身上搜出的笔记本，字迹歪歪扭扭，“‘1990.8.15，青石镇第一例试验体，廖承君，编号07’——他们拿你当疫苗试验品！”

承君的手指划过“试验体”三个字，突然想起七岁那年的暴雨夜，李大夫药箱里的“痛痛乐”药酒，原来里面兑的是失效的OPV疫苗。他摸了摸脚踝的伤疤，那里还留着碎玉片的压痕，突然觉得这场毒宴，不过是十年前那场阴谋的续集，而他，从始至终都是棋盘上的“棋子”。

黎明时分，警车的笛声打破了小镇的寂静。承君坐在台阶上，看着自己的助行支架零件散落一地，突然笑了——支架能碎，但真相碎不了，就像他用竹筒做的透析装置，虽然土气，却滤掉了毒素，留下了生机。

他掏出生物笔记，在最新一页画下疫苗利益链的全景图，中心是1990年的暴雨夜，周围环绕着李大夫、周教授、王镇长、康泰医药，还有那个神秘的女研究员。每个节点都标着“试验体07”，像极了游戏里的任务标记，而他的任务，就是把这些标记一一点亮，让黑暗中的真相，见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