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生死时速
2010年清明，青石镇的暴雨把山路泡成了泥浆火锅，廖承君的助行支架每走三步就陷进泥坑，弹簧片发出“咯吱咯吱”的抗议，像极了《荒野求生》里贝尔踩断枯枝的声音。他背着改装的疫苗箱——用二蛋的旧冰箱内胆裹着棉被，外面捆着从县医院偷的冰袋，活脱脱《我不是药神》里的土法冷链，却比正版装备更滚烫。
“承君，前面木桥断了！”狗剩的手电筒光束扫过悬崖下的激流，“绕山路得多走三小时，疫苗箱的冰袋撑不住啊！”承君摸了摸疫苗箱，外壳己经发烫，像揣了个小火炉：“绕？咱们玩把‘真人版神庙逃亡’，从悬崖边的野藤爬过去。”
支架的防滑钉在湿滑的岩壁上根本使不上劲，承君的右膝首接跪在青苔上，碎玉片护垫早被泥浆泡烂，碎瓷片扎进髌骨，疼得他眼前发黑。他突然想起七岁那年暴雨夜，也是这样爬向卫生院，母亲的血滴在他手背上，比现在的雨水更烫。
“接住！”承君把疫苗箱抛给狗剩，自己抓着野藤荡过去，支架在半空划出弧线，像极了《蜘蛛侠》的荡绳动作，却在落地时“咔嗒”断裂——弹簧片彻底崩飞，右腿瞬间失去支撑，整个人摔进泥坑，疫苗箱里的安瓿瓶撞出清脆的响声，比心电监护仪的警报还揪心。
“承君哥！”狗剩的手电筒照亮他的右腿，裤脚己经被鲜血浸透，碎玉片嵌在伤口里，像极了《生化危机》里的病毒植入体。承君却笑了，扯下衬衫撕成布条：“没事，当年在冷库被钢筋扎穿膝盖都挺过来了，这算‘新手村副本’。”
暴雨在此时变成了冰粒子，承君的支架只剩三根弹簧片，走起路来一高一低，像极了《加勒比海盗》里的独腿海盗。疫苗箱的温度计显示4℃——临界值，再降下去，他用土法灭活的疫苗就要失效。他突然想起陈欣怡在诊所说的：“这些疫苗是青石镇最后的希望，比我的止痛药还重要。”
午夜时分，承君在山坳里撞见了康泰医药的冷链车。车灯照亮他的支架，蛇形logo在雨幕中扭曲，像极了《速度与激情》里的反派追杀。他迅速把疫苗箱藏进岩缝，自己却被强光晃得睁不开眼——开车的，正是在实验室爆炸中“炸死”的周明远助理，脸上的烧伤疤痕在车灯下泛着青紫色。
“廖医生，你以为毁了实验室就赢了？”助理举起注射器，针头里的紫色液体正是S-07病毒，“念初的脐带血还在我们手里，她脚踝的胎记，就是最好的追踪器。”承君的碎玉片护垫猛地发烫，他突然想起念初画的“小太阳”，每个角都带着锯齿，像极了病毒的致命缺口。
支架的残片在手中掰成利刃，承君用针灸的手法刺向对方手腕的内关穴：“知道吗？人的迷走神经受刺激会休克，比你这破病毒快多了。”注射器落地的瞬间，他踢翻冷链车的油箱，火光照亮了疫苗箱的藏身处——岩缝里的冰袋己经融化，疫苗箱外壳滚烫，像极了《流浪地球》里即将爆炸的发动机。
“狗剩，带疫苗先走！”承君拖着残架冲向悬崖，支架在火光照耀下投出长长的影子，像极了《蝙蝠侠》里的蝙蝠标。他听见狗剩的脚步声消失在雨幕中，才发现自己的右腿己经完全麻木，碎玉片护垫的残片还在往外渗血，在泥地上画出蜿蜒的红线，像极了他追了二十年的疫苗阴谋。
凌晨三点，承君跪在棺材村的老槐树下，疫苗箱的温度计显示8℃——极限值。他摸出从冷链车顺的注射器，用牙齿咬开安瓿瓶，药液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虎娃、小翠、石头...叔叔来晚了。”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他想起陈欣怡说过：“你这土法疫苗，比进口药多了份人情味。”
当第一针推进虎娃的三角肌，承君的视线开始模糊。他看见陈欣怡穿着白大褂向他跑来，腕间的条形码在雨水中闪烁，像极了《黑客帝国》里的安全代码。“承君，疫苗有效！”她的声音比任何止痛药都温暖，“念初的抗体数据己经上传到卫健委，康泰的冷链车被截了！”
承君笑了，笑得比暴雨还酣畅。他的支架倒在泥地里，残片上的红绸带被雨水冲刷得鲜艳如初，像极了陈欣怡婚纱上的听诊器图案。当陈欣怡抱住他时，他才发现她的病号服下，小腹微微隆起——原来在实验室爆炸时，命运又给了他们新的礼物。
“欣怡，你看。”承君指着疫苗箱，上面不知何时爬满了萤火虫，像极了《少年派》里的海上荧光，“这些土法疫苗，终究还是护住了孩子们。”陈欣怡点头，腕间的条形码在萤火虫的微光中几乎看不见，就像康泰医药的阴谋，正在他们的坚持下慢慢褪色。
黎明前最黑的时候，承君被狗剩的呼喊惊醒。他看见诊所方向亮起了灯火，像极了《海上钢琴师》里的灯塔。疫苗箱的安瓿瓶空了，他的右腿疼得几乎失去知觉，却听见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比任何医学数据都动人。
“承君，念初醒了。”陈欣怡递来温热的金银花露，“她画了幅画，说爸爸是踩着支架的超级英雄。”承君接过画，看见念初用蜡笔涂了个歪歪扭扭的支架，旁边写着“爸爸的铁鞋会发光”。他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话：“真正的英雄，不需要披风，只需要一双愿意为生命泥泞的脚。”
这一夜，青石镇的暴雨停了，承君的助行支架彻底散架，却在诊所门口堆成了勋章。他知道，这场生死时速的疫苗运送，不过是漫长战役的一次冲锋，而他的背篓里，还装着从冷链车抢回的病毒样本、念初的画作，以及陈欣怡腕间的条形码——这些，都将成为康泰医药的判决书。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承君看见自己的影子被孩子们的身影围绕，每个孩子手腕上都系着红绸带，像极了他支架上曾经的装饰。他突然明白，医者的使命从来不是独自冲锋，而是让每个生命都能在阳光下奔跑，哪怕自己的支架碎成零件，也要为他们铺就康庄大道。
而在省城的康泰医药总部，监控屏幕上的蛇形logo突然闪烁不定，就像他们即将崩塌的阴谋。承君的生物笔记上，最新一页画着他背着疫苗箱在暴雨中奔跑的背影，旁边写着：“生死时速的终点，不是疫苗的冷链车，而是每个孩子眼中的星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