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被罚面壁思过,他握紧拳头,气哄哄地瞪着窗外的瞻淇。
瞻淇见状,做个鬼脸,急忙将头缩了下去。
一日,沈清腋下夹着《论语》要去讲学,远远瞅见白瞻淇在学堂外面的地上画着什么,走近一看,地上居然写着上一课自己刚讲过的“尧曰篇”,字迹工整,一字不差。
“白豆黑豆,可是你写的?”
“是的,”白瞻淇说道。“老师,请您叫我白瞻淇!你忘了吗,这是您给我起的名字。”
“哦,对!白瞻淇。”沈清点点头,脸上掠过一丝尴尬,转身走进学堂。
第二日,白瞻淇一如既往地趴在窗户上看着学堂里学生们聊天,打闹。
今日学堂里最后面多了一张新书桌,“看来又要来新学子了。”他羡慕地想。
这时见沈清走进学堂,说道:“今日,我们有一位新学子要和各位一同读书。”
“谁啊?”学子们交头接耳。
沈清冲窗外的白瞻淇招了招手。
白瞻淇疑惑地往自己两旁瞅了瞅,没人。又往身后看去,还是没人。
看到沈清仍然笑着招手。
“我?”
沈清点点头,“白瞻淇,进来。”
白瞻淇局促不安地走了进去。
“因为你没有户籍,算不上学堂的正式学子,但是你可以在后面旁听。”沈清说道。
瞻淇走过去小心地摸着书桌,又抬头望了望正冲他笑的云鹤,又看了看大胡子,觉得不可思议。
没想到他也能进入这里学习,他暗暗发誓要加倍勤奋,大胡子说过的状元郎,他一首没忘。
八年后,
“瞻淇,接着!”风度翩翩的云鹤拋给瞻淇一串钱,“老规矩,你替我做功课,我去找秦峰师父练剑去了。”
一袭白色束腰锦丝袍将这个本就体魄健硕,英俊开朗的少年衬的更是气度不凡,眉宇之间透着不羁和潇洒。
“你早点回来,免得舅父发现,你我都逃不了责罚。”白瞻淇接过钱币叮嘱道。
“知道啦!”云鹤笑着摆摆手。
白瞻淇叹口气,他心中隐隐担忧着。
八年了,舅父以为他的大少爷终于迷途知返,努力做功课了。
就连沈教谕也曾多次当面夸奖云鹤:功课做的认真,做的好,做的妙,如此下去必定大有一番作为。
这让舅父很是欣慰,一改严肃神情而变得和颜悦色了,爱屋及乌,以至于对他的态度也不似刚来那般生硬了。
可是如果让他知道这八年,云鹤的功课几乎是自己代劳,而他却每日除了找巡检秦峰练剑,便是约一帮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武功倒是精进了不少,但是读书就......
如今,县试很快就要开考了,纸里包不住火,自己不能替考,云鹤这个“丑媳妇”终究是要见公婆了。
只是那时候舅父恐怕会被气到吐血,云府又要天翻地覆,鸡飞狗跳了。
想到这里,瞻淇便觉得头大。
他无奈地摇摇头,将笔墨摆好,正欲替云鹤做功课,却不知从哪里窜出一只花狸猫,打翻了桌上的砚台。
“你这个坏东西!”白瞻淇斥道,急忙起身,拾起砚台,又手忙脚乱地擦拭着桌面上的墨汁,岂料越擦越黑,越擦越狼狈。
一顿忙乱,他抬起衣袖擦拭着额上渗出的汗珠。
猛一抬头,只见门口站着一位身着藕荷色长裙的女子正对着自己笑。
女子眉如墨画,目如水杏,粉红色的脸颊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门口的光线笼罩在她身旁,有些朦胧,像是天上的仙子。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子!
以前,他觉得舅母何氏好看,可是眼前的女子不知比何氏好看百倍,千倍。
瞻淇心中暗叹,一时间竟然失了神。
“小姐,你怎么在这里,让我一顿好找。”另一位干净利索,丫鬟模样打扮的女子追了过来。
当她看到瞻淇时竟然也笑了起来。
“姑娘......你们......我......”
瞻淇蓦地红了脸,不知两位女子为何对着自己这般发笑,一时间慌的手足无措。
那藕荷色衣裙的女子走到瞻淇身边,含笑望着他,并将一方手帕塞到他手里。
“脸,擦擦。”
说完,女子便转身离去。
两人边走边回头看他,嬉笑着走了去。
瞻淇握着那方手帕,只觉得脸上发烫,他疑惑地摸了摸脸,猛然想到什么,狂奔到庭院中的小湖边,蹲下身往水里一瞧,湖水里是一个满脸墨汁的狼狈青年。俨然刚刚跑过去的那只花狸猫。
“完了,丢人丢大了。”
午夜,月光如银,瞻淇辗转反侧,眼前总是出现一抹甜甜的笑和浅浅的酒窝,他从怀中取出那方雪白的,绣着蝴蝶的手帕,放到鼻下嗅了嗅,有淡淡的清香沁入鼻端。
老李头的呼噜声像一声声闷雷突然炸开,格外刺耳。
既然睡不着,他索性披了衣衫走出门去。
夜,一片静谧,穿过游廊,他来到花园,只见树影幢幢,各种花香伴着夜风送入鼻中。
“她是谁呢?她为何会出现在学堂?”瞻淇思索着,没有丝毫头绪。
他漫无目的地踱着,一脚将一块石子踢了出去。
良久,一阵夜风吹入怀中,有些凉意,他裹了裹衣衫,原路返回。
猛然看到一条消瘦的黑影鬼鬼祟祟溜进上房。
“坏了,难道是小偷?”瞻淇紧张起来。
他悄悄跟到上房窗外,准备等小偷得手,再捉拿,给他来个人赃俱获。
怎料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死鬼,怎么才来?”传出一个酥掉骨头的声音。